工部主事的臉頓時黑了。
他平生沒什麼愛好,就喜歡賭。一大筆錢到了手裡,他一時間沒忍住,可不就輸出去了麼。
他想翻本將錢賺回來,將這筆窟窿填上,奈何越輸越多,根本不可能填得上了。
工部拖欠人家工錢是常有的事情,他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他們工部欠錢誰敢來討?
都說民不與官鬥是不是?
工部這些人都習慣了這樣的作風。
而且就算付了工錢,工錢也不是預定的數額,那必然是層層盤剝後的結果。
如果工錢是一百錢,落到工匠手裡能有十個錢就不錯了。
就這樣的環境,工匠們能又心為朝廷效力那就怪了,那還不是成天磨洋工麼。
陳春燕的聲音從車廂裡傳出來,“大人,可是有什麼為難之處?”
工部主事:“倒也不是為難,只是這錢存在了工部,要去拿,手續極為麻煩,恐怕……”
陳春燕:“沒事,我最不怕麻煩了,我一個小女子,什麼都不多,就時間多,可以等得起。”
工部主事在心裡哼哼,這個小女子真是沒眼色,給了她臺階她都不知道下,那好啊,那就讓她去工部碰一碰,她撞得頭破血流了,也就知道厲害了。
他道:“工部在哪裡,想必小姐知道,小姐自去便可。”
陳春燕在心裡冷笑,她早就知道朝廷從根子上壞了,直到此時,她直面這種腐壞,才深刻地意識到這種壞壞得有多徹底。
她吩咐蔡大丫,“去找找看小公爺、世子爺,他們哪位在這裡。我一個女子出入工部多有不便,這件事情還得請他們出手才行。”
這話還是說得輕了,她去工部不是多有不便,是根本就進不去。
朝廷的衙門哪裡能容一個女子說進就進的?
蔡大丫領了命令轉身就走。
工部主事這才慌了,“哪裡就能勞動小公爺和世子爺!下官一定會盯緊這件事情,儘快給小姐一個答覆的。”
小公爺和世子爺分別指的誰,工部主事再清楚不過了,他在工地不止一次見過這二位。
陳春燕:“不想請他們也行。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工部主事以為陳春燕想以此把柄為要挾,威脅他做些什麼事情。
他在心中冷笑,等他做成了那件事情,他們就互相握著把柄了,誰也不能把誰怎麼樣。
他剛想答應,就看到一直手在車窗外面晃了晃。
他定睛去看,腿腳立刻軟了,差一點跪在地上。
那是御賜的腰牌,可以無需遞牌子直接進宮的腰牌。
這個姑娘竟然是想讓他去皇上面前分辨!
“小姐,這事兒並不大,何必要去麻煩皇上呢,萬一惹了皇上不高興,您也得跟著吃掛落不是?”
陳春燕:“我無所謂,你選吧。”
工部主事擦了擦額頭的汗,“呵呵,下官前半生沒見過皇上,後半生也不指望見皇上。”
原本殿試時,皇上應該在的,但從皇上他爺爺開始,就沒在殿試出現過了,他們在那裡枯坐也是無聊,還得坐一天,實在無趣,於是能偷懶就偷懶。
工部主事這才沒有見過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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