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妞你故意的!”
陳冬梅聳肩攤手,高聲道:“狗娃,你還有沒有點規矩了,奶在裡面談正事,你就敢在這裡偷聽,還踩翻了醬缸,醬沒了,我看你吃啥!”
她說完,便笑嘻嘻跑開了。
什麼叫顛倒是非,這就是了!
陳修言難以置信地看著陳冬梅的背影,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後窗唰地被開啟了。
帶著奇怪臭氣的勁風劈頭蓋臉打來。
陳修言護著腦袋抬眼一看,卻是奶正探出半截身子,握著布鞋打他腦袋。
“你這遭瘟的東西,成天只知道吃東西放屁,從來不幹一點人事兒。”
陳修言憋得麵皮通紅,吼道:“是陳冬梅推我才踩翻了醬缸的!”
張氏的手腕子翻動得更快了,“我讓你狡辯,讓你狡辯。”
要不怎麼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呢,陳修言人小,膽子可不小,他一把搶過張氏手裡的鞋,跟扔標槍似的,往前甩去。
他甩完就跑,根本沒看鞋飛去的方向。
張氏趴在視窗往那邊瞧,正好看到自家的鞋穩穩落入了堆肥的坑裡。
她脾氣上了頭,也顧不得媒人了,趿著一隻鞋,光著一隻腳,就朝西廂房衝去。
陳修言剛剛跑到西廂門口,聽到腳步聲,汗毛倒豎,快跑幾步,衝進屋裡,嘭一聲關上門。
“開門,快開門,別以為你躲在裡面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心兒,你快來啊,有人欺負你娘了啊。”
陳竹心原本靠站在牆邊看好戲,突然被點名,差點嚇得摔到地上。
她趕忙跑到張氏身邊,把門拍得震天響。
陳修言三兩下脫了鞋,縮到陳春燕身邊。
陳春燕挑眉。
這個家……真是一地雞毛啊。
小的不像小的,老的不像老的。
為小不敬,為老不尊,罵的全是市井裡罵對家仇人的話,當真一言難盡。
陳春燕待在前院,離後院雖有一段距離,但那吵鬧聲也太大了些,她也算聽了個全過程。
“去把門開啟。”
“姐!”
“你還能躲一輩子啊。”
陳修言訥訥,最終還是穿上鞋子開啟了門。
張氏推開陳修言,衝進門裡,開啟櫃子翻找起來,半晌從裡面翻出雙布鞋來。
這雙鞋,陳春燕有記憶,是本尊的娘過年回孃家時穿的,從孃家回來,便立馬脫了下來,擦乾淨放好,平日絕對捨不得拿出來穿的。
張氏穿上鞋,試了試,稍微有點小。
不過,布鞋嘛,撐撐就大了。
她把自己腳上的脫下來的那隻鞋丟進布包裡,回過頭來,才有了空閒教訓陳修言。
她伸手揪住了陳修言的耳朵,“糟蹋東西的玩意兒,我看你什麼時候死,你死了,我連床蓆子都不給你。”
“奶,弟弟做錯了事,您肯教他,是他的福氣,可大過年的,就把死啊死的掛在嘴邊,叫爺聽了,他老人家肯定不高興,要是不小心讓外人曉得了,不也得笑話我們沒規矩嗎,氣得您都失了分寸。”
陳修言掙脫開張氏的手,跑回陳春燕身邊。
陳春燕掀開被子,勉力坐起身,牽動了傷處,咳嗽起來。
陳修言一邊幫陳春燕拍背,一邊警惕地看著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