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朝塍誠懇地說出來,閑詩只覺心亂如麻,卻是亂得熱氣騰騰,似乎比白頭偕老更富感染力。
老生常談的話被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氛圍下說出來,皆會有不同的效果,若說閑詩不感動,那她必定是鐵石心腸。
心裡是感動的,但閑詩表面上卻表現得鐵石心腸道,“依照你的意思,若是你比我先死,我得為你陪葬?”
“不願意麼?”
“自然不願意。”閑詩嘴上雖這般說,心裡卻道,先死的肯定輪不上你這個老不死的。
“那等你我白發蒼蒼,曦兒先死,爺來自殺殉情。”朝塍這話說得理所當然,彷彿自殺殉情是一件很輕松的事。
將來的事還很是遙遠,閑詩沒法料定到時候究竟會怎樣,但心裡則不希望任何人先死。
也許,這就是她果真對他動了心的緣故,否則,哪裡顧他的死活?
真正相愛的兩個人,待相互扶持一生,面臨歲月的終結時,也許誰都不願意先或晚地離開這個塵世,是以,才會有那麼多人期冀著:同年同月同日死。
閑詩抬眸,與朝塍深情的眼眸四目相對,不由自主地,兩人的身軀緩緩地靠近,緊緊擁抱在一起的時候,雙唇軟軟地貼合。
當彼此的心給對方騰出了位置,對於彼此的痴戀只會越來越多,而不會越來越少,即便是一個吻,也能變得又深又長。
當兩人牽著手開門時,景裕父子正站在院落之中談笑風生。
聽見開門聲,父子倆立即停止說話,朝著兩人看來,雖然這兩人個個衣冠齊整,但那氣色卻與之前大不一樣。
原本風塵僕僕、略顯憔悴的朝塍,此刻變得神采奕奕,慣常冷漠的黑眸裡盛放著滿滿的柔情與蜜意,而原本滿眼憂愁甚至是面色慘白的閑詩,此刻面色紅潤、眼泛桃花,像是一株剛剛出水的芙蓉花,璀璨欲滴。
之前兩人在房中做了什麼事,哪怕景裕父子沒有可能看見,更沒有機會聽見,但夫妻倆無法掩飾的愉悅面容已經昭示了一切。
父子倆不約而同地幹咳一聲,掩飾他們內心的尷尬,閑詩的臉也因為父子倆極其曖昧的眼神而漲得通紅,如同火燒。
只有臉皮最厚的朝塍,面不改色的走到兩人面前,隨口與他們寒暄起來。
晚膳很快便準備完畢,四人一一落座,滿桌的佳餚,卻獨獨少了男人極為喜歡的一件東西——酒。
據閑詩瞭解,在座的三個男人都是會喝酒的,可大概是因為她的緣故,飯桌上從未出現過酒。
別說如今她好像已經不嘔酒了,就算她仍舊嘔酒,他們也沒必要為了她滴酒不沾,只要將門窗開得通風一些,酒味散得快,也沒多大問題,否則,這些年她在閑家豈不是要天天作嘔?
望著三個男人的臉上皆有由衷的笑容,閑詩不忍他們有所缺憾,便站起來道,“我出去一下,給你們帶件禮物。”
三個男人朝著她投來訝異的光芒,但閑詩神秘一笑,很快便閃身到了門外。
閑詩找到管家,讓管家找來適宜那三個男人暢飲的好酒,便親自抱著酒壇子回到了餐堂。
原來這丫頭是去抱酒了,三個男人雖然驚喜欣慰不已,但誰都沒有對她抱著的酒壇子生出任何貪婪之情。
閑詩將酒壇子放在桌上,正欲將酒封拔開,景裕站起來阻止道,“女兒,不可。”
“為何不可?”閑詩裝傻,“你們明明喜歡喝酒,尤其是爹你,簡直是嗜酒如命,怎麼從來不在我面前喝?是怕喝多了耍酒瘋傷了我?那就少喝點不就行了?”
景東柘笑道,“爹那是千杯不醉,怎麼會發酒瘋?還不是知道你聞不得酒。妹妹,哥知道你體貼,但你的身子開不得玩笑,況且,只是偶爾一次不喝,不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