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過了兩天兩夜,當閑詩與李裕如捱得極近的時候,不知道是誰觸動了機關,總之,原本凹凸不平的石壁突然變成了兩部分,從兩旁退開,出現了一道可通一人過去的門。
兩人彷彿看到了生機,但誰都沒有邁動腳步走進去。
“走進去,也許是更快捷的死路,也許是更艱難的生路,你怎麼選?”李裕如問。
“廢話,當然選生路。”
“好,那我們義無反顧地走生路。”
李裕如將放到地上的衣裳撿起來,薄的穿在自己身上,厚的給閑詩披上,而那袋已經少去一半的食物,仍舊背在了閑詩的脊背上。
閑詩有些不滿道,“你還是不是男人呀,居然讓我一個弱女子背這麼重的食物,不怕我偷偷吃完了?”
李裕如無賴地笑道,“我三個晚上沒睡了,你就不能可憐可憐我?”
“好吧。”閑詩其實知道,李裕如故意讓她揹著布袋子,是生怕他有個萬一,她還有隨身攜帶的食物可以果腹些時日。
有些人活了一輩子,但仍舊沒法清楚自己所交的那些朋友究竟可不可靠,可若是經過一些共同的患難,便能發現一個人的可貴之處。
雖然閑詩覺得就這麼死了有許多遺憾,但也不算十分遺憾,能夠在多年前交到李裕如這麼一個朋友,並且在多年後重逢,並且死在一起,也算不錯了。
走到門口時,兩人默契地手牽著手,一前一後地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李裕如回頭看了一眼,調侃道,“我還以為等我們兩個走過來,這門又會合上,難道我們還能走回頭路?”
閑詩正準備點頭贊成,哐當一聲,那兩扇門在他們身後合上了。
李裕如與閑詩面面相覷,頓時傻眼了。
閑詩忍不住道,“難道你便是傳說中的烏鴉嘴?”
李裕如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我也是今天才發現。”
等兩人調侃完璧,跑到開啟過的石壁附近尋找開關之類的訣竅,卻仍舊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兩人經過兩天兩夜的探索,終於從一個地方到了另外一個陌生的地方,前方等著他們的是什麼,誰也不知道。
李裕如手裡還剩下最後兩根火摺子,其實這兩天已經省之又省,但火摺子總有用盡的那刻。
為了省點火摺子,兩人在黑暗中摸索著,仍舊是牽著彼此的手,不肯放鬆對方半分。
如今,他們不分男女,不分身份與地位,只是在險境中相依為命的兩個人,必須相互扶持著才有可能活下去。
否則,若是一個倒下了,哪怕另一個沒倒下的能分得更多的食物,但他的精神會塌陷,是以,將對方作為一種依賴或者寄託,誰都不希望對方有什麼閃失。
而在這兩天兩夜裡,閑詩與李裕如都不知道,外面的氣溫降到了史上最低,宮外處處白雪覆蓋,少有人出門,但宮內呢,雖然處處都有積雪的痕跡,但除了背陰的屋頂,沒有像宮外那般厚重的積雪,因為宮裡地面的積雪,全都被侍衛們清掃幹淨了。
自閑詩消失的第二日正午,才有訊息從太醫院傳出來,說太醫院的禦太醫李裕如不見蹤影。
雖然閑詩與李裕如之間並無多少接觸,但是,因為這兩人離奇消失,那些猜忌的訊息便傳播得極快,大體是說閑詩與李裕如發生了私情,一起私奔到了宮外之類,而痴情的太子殿下不去宮外追尋,反而執著於宮內查探。
人人當朝塍是個痴情的傻子,但朝塍仍舊堅定地認為,閑詩就在宮內,只是他沒法確定,閑詩是不是與李裕如在一起,若是可以選擇,他寧願他們兩個是在一起的,起碼彼此之間有個照應。
他寧可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私情,也不願意閑詩出現了什麼意外。
而李裕如是個坦蕩蕩的正人君子,朝塍相信,他絕對不會與閑詩發生私奔之類的事情。
這幾天中,侍衛、太監們歸他們尋找,朝塍則自行尋找,除了允許景東柘跟他一起尋找之外,不喜其他人跟著,當然,朝塍也知道,有個人悄悄地尾隨著他們,只是不敢露面。
這偌大的皇宮,並沒有朝塍與閑詩所留下的美好的回憶,是以他沒有固定的地方可以去尋找,經常地,他閉著眼睛,不去理會周遭的聲音,似乎這般就能感覺到閑詩此刻究竟是在距離他近的地方,還是距離他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