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最令她痛恨與絕望的卻不是他讓她此刻處於的羞恥姿態,而是他那些毫無感情的諷刺言語,她聽出來了,也聽清楚了,他在嫌棄她曾經有過其他男人,嫌棄她不如黃花閨女那般單純矜持。
只是,他明明已經極為嫌棄她,為何還要碰她?難道這又是他獨特的懲罰方式?
是的,這就是他獨特的懲罰方式,從她第一次遇見他開始,他不就是以類似的辦法懲罰她的麼?只是,這一次,他要用那種最殘忍的方式懲罰她。
她既然已經嫁給了他,哪怕心裡再不情願,但她明白,自己遲早都是他的人,是以對男女之事,她雖恐懼但心裡卻早有準備,若是今晚,他好言好語地哄她,沒有說出這番過分的話語,她恐怕還是會從了他的。
當然,很多時候,無論她從與不從,面對霸道的他,或許結局都是一樣。
但閑詩還是覺得,若是自己打心眼裡不願意到寧死不屈的地步,一定還會有辦法拒絕他,就看她究竟想不想得出來。
在她靈魂上被他汙衊侮辱之後,若是在身軀上還要被他一併侮辱,那她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既然他判定她是個浪:蕩的女子,那她就讓他繼續誤會,浪:蕩到底又如何?她就不信了,但她說出一些自己汙衊自己的謊話之後,他還能繼續下去?
在閑詩飛快思忖的時候,朝塍正在迅速地解除著自己身上的件件束:縛。
眼看著他身上的束:縛越變越少,閑詩的心越提越高,腦袋裡卻已經有了初步的說辭,“是,我是經驗頗豐,作風也浪,那些經驗與浪全拜我的前夫花流雲所賜,也使我記憶猶新,一輩子都難以忘懷。太子殿下,你確定要讓我教你嗎?讓我將你教成那個花流雲的替身嗎?哦,即便我不教你,恐怕結果也是一樣,大概這就是先入為主的緣故。”
這些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閑詩便看見朝塍的動作非但停住了,且臉色已經黑至極致,那雙手不知不覺地握成了拳頭,似乎還在發出咯咯咯的聲響。
閑詩挑釁地瞪著朝塍,面色似笑非笑,她在賭,又在等待結果。
“滾!”朝塍低吼一聲,忽地渾身一顫,從閑詩身上翻入了床內側,留給她一個冷漠疏離的背影。
這個簡單的字眼雖然聽起來無情無義,對閑詩而言卻猶如天降甘霖,只是這甘霖流到她的內心深處,卻是苦澀不已的。
閑詩放輕了動作,迅速從床上跳到了床下,拾起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倉促穿起來,生怕動作再慢一步,他就會反悔。
衣裳穿好之後,閑詩又看了一眼朝塍一動不動地背影,心絃緊了緊,癟著嘴往門外跑。
此刻天已經全黑,幾個嬤嬤與太監正在忙忙碌碌地準備晚膳,是以閑詩快步經過他們的時候,誰也沒有發現。
東宮的大門有侍衛守衛,閑詩自然不會走大門,她選擇了背門的一處,以輕功翻牆而出。
牆根下沒有什麼光亮,閑詩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朝塍叫她滾,可她能滾去哪兒呢?
在這個偌大的皇宮,她能去哪兒呢?
此時此刻,她最想回的,自然是景家,最想見的,也是景裕與景東柘,可是,景裕父子不可能還在宮裡,而朝塍嘴上讓她滾,並不會真的允許她滾出皇宮。
在這個皇宮,誰可以是她暫時投靠的人?
閑詩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李裕如,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兒,即便她知道他住在哪兒,又怎敢在這種入夜的時候去找他?萬一被其他人瞧見,豈不是要說她與他私會?
是以,哪怕覺得李裕如最靠得住,但她不敢貿然跑去害了他。
而閑詩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想到的人,是朝慕青,雖然她們今天才剛剛認識,但是,朝慕青與她極談得來,對她的喜歡與關心溢於言表,是個可以信賴之人,但是,朝慕青畢竟是朝塍的親姐姐,在她與朝塍之間,朝慕青會偏向誰,想都不用想。
當然,她若是去了玉宮,求朝慕青暫時收留,且保守秘密不要給別人知道,朝慕青肯定會熱情地收留她,也會答應保守秘密,卻恐怕做不到不將她的訊息悄悄透露給朝塍知道。
就像將來,在嫂子與景東柘之間,她心裡肯定會偏向景東柘,那是血濃於水的親情,是其他感情無法取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