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呂毅已經返回,手裡拿著幾株草藥邊走邊甩,一副隨意的模樣。
接著,呂毅將甩幹淨的草藥鋪在一塊較為平整的石頭上,再用另外一塊石頭將其砸爛成糊。
最後,呂毅將草藥糊敷到了閑詩的膝蓋上,敷上的剎那,閑詩只覺冰涼透頂,並不覺得疼痛,但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呂毅問道,“怎麼,疼?”
閑詩擠出一絲微笑,搖了搖頭,“不疼,很涼。”
呂毅一臉得意道,“我就說嘛,不會痛的,我可是神醫轉世。”
閑詩撇了撇嘴,暗想這人怎麼這般自戀?不過是給她敷了點止血的草藥,竟敢自稱為神醫轉世?也太可笑了。
但心中嘲笑歸嘲笑,感激之情不會少,自從這件事之後,兩人便經常在這山坡上見面,閑詩每次來這兒的時候,呂毅一般都在,若是看不見他的身影,只消等待一會兒,他必然也會突然出現。
那時的閑詩一直不知道,落魄的呂毅就住在山坡附近的一個山洞裡,是以才會經常在那兒出現。
“你比我大六歲,我叫你呂毅哥好吧?”對於稱呼,閑詩如此建議,“你就叫我閑詩。”
沒想到,呂毅卻不屑地翻了個白眼道,“你還真以為我們只相差六歲?我的心顯老,至少已經二十六歲,要不你叫我叔叔?叔父?”
“……”
最後,兩人達成一致,互叫名字,一個不嫌對方小,一個不嫌對方大。
雖然呂毅經常稱呼自己為轉世神醫,也告訴過閑詩一些類似於治療咳嗽的方子,但閑詩只當他是在吹噓,那些方子肯定是他從哪裡聽來的,從不覺得他有行醫濟世的天分,在她眼中,呂毅只是一個很好很有趣的玩伴,因為小小年紀便走過四面八方,是以懂得許多許多。
當年也因為呂毅見多識廣,在面對許多困難時,又有獨到的看法見解,以及聞所未聞的解決辦法,閑詩心裡便偷偷地喜歡上了充滿新奇的他,打算等長大了便嫁給他,那樣,她這輩子恐怕都會在興致勃勃中度過,一生趣味不斷。
那也應該算是她情竇初開的時候。
只可惜,她還沒來及對呂毅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便突然不見了,再也找不到,為此,她堅持去那個小山坡晃蕩了整整一年,只為再見他一次。
她發誓,若是再見到他,不論他會不會離開,她都要大著膽子告訴他,她想要嫁給他,問一問他要不要娶?
往事如煙已逝,閑詩沒想到在這個皇宮會再次遇見跟呂毅長得相似的人,因而勾起了難忘的回憶。
即便那個李裕如就是當年的呂毅,她也已經無法兌現當初的誓言,不可能跟他表白心意,也不可能嫁給他。
而且,就算如今她還未嫁人,再見到呂毅,她也不一定想要嫁給他。
年幼的時候哪裡懂得什麼是男女之間的愛情?以為只要喜歡與一個人喜歡跟他在一起玩耍,對方能讓自己特別開心,那就可以嫁給他,不會錯。
逐漸長大且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閑詩已經明白,愛情沒有那般純粹簡單。
單純地喜歡一個人,當那個人不見之後,她只是傷心難過哭泣,但愛上一個人,當那個人與自己無緣時,不只是傷心難過哭泣,一顆心還會窒息疼痛,甚至還不能呼吸。
她對呂毅的喜歡,只是單純地喜歡,就像是好朋友之間,而她對繁星盜的喜歡,才是愛,難以割捨的愛。
回到東宮之後,閑詩一個人坐在梳妝臺前,發了許久的呆,心裡想的全是呂毅和那個叫作李裕如的男人,究竟他們是不是同一個人呢?她用什麼辦法才能單獨見一見他?
晚膳之前,閑詩便親自將從太醫院拿來的藥材放進了藥罐,加水置於火上熬煮。
觀望的嬤嬤或者太監屢次問她這湯藥是給誰喝的,治療什麼病症,起初閑詩不想說實話,但也不想撒謊,是以一直不肯回答。
後來,被他們問得煩了,便說是給自己喝的,最近晚上睡不好,用來助安眠的。
誰知,那些嬤嬤與太監聽了之後互相擠眉弄眼,神情奇怪極了,好像她說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話,說得他們都害羞了。
閑詩幹咳了一下,瞪著他們問道,“你們笑什麼?我有說錯什麼嗎?難道我不能喝助眠的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