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閑詩想到了之前在寢房裡萌生的念頭,那便是醜化自己。
此刻,這個男人一臉傲然地望著她,似乎在一心一意地等待她手裡的小石頭飛過去,是不是篤定她下不了狠手?甚至誤以為她對他有隱藏的情意?
不,她偏偏不能如他的願,她偏偏要讓他吃到苦頭,讓他從這一件事中明白,她對他確實沒有半分情意,她恨不能殺了他。
如此一想,閑詩手裡突然有了勁道,被捏濕的小石頭嗖一下朝著朝塍飛射出去。
閑詩並沒有練過箭術之類,並不知道自己手法的準確性如何。
但她投擲出去的初衷目的地,是朝塍的額頭,最好那裡來個頭破血流,讓他感受到她的無情無義。
可結果,朝塍似乎確實一動沒動,但小石頭短暫停留的目的地卻是他白皙的左側臉頰。
閑詩扔石頭的手停留在半空,半天都沒有垂落下來。
她傻眼了,徹底傻眼了。
原因有二,其一是,她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真敢不閃不避,其二是,她希望砸到的是額頭,最後砸到的卻是他的臉頰。
這男人不愧是當今太子殿下,是個能屈能伸、膽大包天的大人物,居然能任由她石頭砸到自己的臉上,毫無防備。
若是她的手再偏一偏,石頭砸瞎了他的眼睛,砸落了他的門牙怎麼辦?
那他這輩子的形象定然毀於她手,若是還影響了他將來登基為皇,那她真是改變世道的“大功臣”。
當石頭砸到朝塍的剎那,閑詩心裡是閃過一絲後悔之念的,但當那石頭並沒有將他的臉砸出鮮血時,那後悔的念頭轉瞬即逝。
兩人隔著十幾步的距離,閑詩出手的力道又用到了極限,石頭雖小,但砸到朝塍臉上的痛覺與傷害必然不小。
閑詩眨了眨眼,似乎刻意清晰地看到他的左半邊臉,緩緩地腫了起來。
“是你叫我砸的,你別怪我。”閑詩哆嗦著唇瓣說完這一句,轉身便跑。
雖然她認定他罪有應得,可是,看著他被她砸傷的可笑模樣,她心裡卻開心不起來,快樂不起來。
那些她自以為會跑出來的幸災樂禍,居然一點兒都沒有。
不知道是內心深處在忌憚他的身份,還是純粹地覺得良心過意不去。
所以這種尷尬的時候,她除了逃,逃到看不到彼此的地方,還能做什麼?
她是不會道歉,也不會管他的死活的,況且,那石頭只是砸到了他的臉頰,並沒有劃開他臉部肌膚。
閑詩跑得極快,但跑了沒多久,她的心莫名地咯噔一下,便猛地停下了腳步。
回過頭,閑詩朝著朝塍望去,原以為他會站在原地,一臉哀怨或憤怒地朝著自己瞪來,或者直接追上自己。
誰知,他既沒有站著,也沒有看她,而是整個人以一種極為不適的姿態蜷縮著蹲在了地上。
他的臉上似乎仍沒有血跡,只是半邊臉越腫越大,但他的雙手卻按壓在自己的腹部,似乎整個人痛苦不堪。
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