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管家頓了頓,抹了抹有些濕潤的眼睛,道,“少奶奶,我們餘家雖不是大戶人家,但也講究傳宗接代,而我們餘家已經是四代單傳,第五代全在阿祥的身上。可如今,不說阿祥還未成親生子,若是果真去了邊城,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活著,也沒有什麼意思,哪裡對得起列祖列宗。”
若昨晚的男人是餘呈祥,莫非這就是花流雲對他所謂的懲罰?
這懲罰雖沒有像邰爺說得那般可怕,但距離死亡確實很近。
閑詩抿了抿唇,問道,“阿祥有沒有意見?”
管家遺憾地搖了搖頭,“他是個老實人,少爺讓他幹什麼,他便幹什麼,哪裡還會有意見?他沒意見,我這個做爹的怎麼敢有意見?”
“少奶奶,看得出來,少爺是真的對你上了心,你的話少爺或許很愛聽,是以現在,我厚著臉皮請求你,請求你在少爺面前說說情,只要別將阿祥派去邊城,其他懲罰都行,都行。”
閑詩望著快要老淚縱橫的管家,卻沒有爽快地答應,但也沒有直接拒絕,而是回答,“等見到了阿祥,一切我會考慮。”
若是阿祥值得原諒,她便會為他向花流雲求情,但若是阿祥不值得原諒,她便不會參與花流雲的決定。
而值不值得原諒的標準,便在於阿祥的解釋。
按照管家所給的地址,閑詩在半個時辰之後,便找到了餘呈祥的姑姑家。
“你找誰?”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人,與管家的相貌有相似之處,閑詩猜測,她應該就是餘呈祥的姑姑。
“我找阿祥,是他爹讓我來的。”
婦人聽說閑詩是管家讓她的來的,便以為她是管家派來照顧餘呈祥的丫鬟。
只是這個丫鬟既漂亮又大方和氣,怎麼看也不像個普通的丫鬟,於是婦人猜測,或許這就是餘呈祥將來要娶的妻子?倒是非常不錯。
婦人雖沒有直接問,但心裡已經將閑詩當成了侄媳婦,在她面前大嘆餘呈祥傷得有多嚴重。
閑詩從婦人口中得知,餘呈祥根本沒生什麼傳染病,而是被人打成了重傷,至於為何被打成重傷,因為餘呈祥不肯說,誰也不知道。
而餘呈祥自從被管家送來這裡之後,便開始不吃不喝,婦人只強行給他灌了些水進去,其他的食物,她暫時還沒有本事喂得進去。
閑詩在踏進餘呈祥所在的屋子之前,手裡被婦人強行塞來一個託盤,託盤上放著清粥與小菜。
待閑詩進門,婦人便笑盈盈地將門給帶上了,以為給這小兩口製造了單獨相處的甜蜜時間。
託盤上的粥剛從鍋裡盛出來,正冒著熱氣與香氣。
躺在床上的餘呈祥嗅覺靈敏,閑詩還沒走近,他便已經聞到了粥的香味,閉著眼冷冷道,“姑姑,拿出去吧,我說了不想喝。”
閑詩緩緩走到餘呈祥所在的床邊,因為蓋著被子,他身上有什麼傷她暫時看不到,但他臉上又青又腫,甚至有些血肉模糊,閑詩倒吸了一口冷氣,嚇得手裡的託盤差點掉在地上。
輕輕將託盤放在附近的案幾上,閑詩輕咳了一聲,低聲喚道,“餘呈祥。”
這是她第一次沒有喚他為阿祥,而是直呼他全名,表示她與他已經生分了,再也回不到從前。
餘呈祥聽見閑詩的聲音,渾身一僵的同時,睜開眼睛倚頭朝著閑詩望來,見到閑詩一身白衣地站在自己床前,使勁地眨了眨青腫的眼睛,掀開被子大概是想要起身,可不知怎地,居然整個人從床上滾了下來,發出砰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