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對於她這個在他眼中已經紅杏出牆的女人,他已經不想再見,恐怕已經拜託了他的爹孃來處置她。
又或者,他打算先晾她在翠竹居住幾天,等他將生意的事忙完,再來處理他們之間的事?
總之,在閑詩看來,過程可能她猜測不到,但結果都是一樣的,那便是一封休書,不可能跟她當初所說的那般,還有和離的機會。
就像明確了人之將死的結果一樣,當閑詩自行明確了即將被休的結果,她煩躁的心反倒安定下來,不再恐慌。
不過是被他休棄,又有什麼好怕的?怕了又能如何?
只是,等待結果遠比得到結果要煎熬難受得多。
這一整天,花流雲沒有出現,休書也沒有送到她的手上,就連花父花母也沒有召見她。
就連那個愛惹是生非的花流芳,據餘呈祥所說,也已經返回了夫家,否則,餘呈祥哪裡有可能在她面前忙來忙去?
郎中給閑詩診過脈之後,只說她得了普通的風寒,喝幾貼藥就行,沒什麼大礙。
許是心不在焉的緣故,當小梅將又燙又苦的藥汁遞給閑詩的時候,閑詩非但吹也沒吹,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便一口氣將一碗藥水緩緩喝完,驚得小梅後知後覺地驚叫起來。
“怎麼了?”閑詩看著只剩下一點藥跡的碗底,還能開出玩笑道,“送錯藥了?”
小梅瞪大眼睛問道,“少奶奶你不燙?”
“燙?”閑詩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的口腹,這才覺得自己嘴以及喉嚨裡像是被火燒過一遍似的,有些火辣辣的疼,但面對小梅,她還是裝作沒事人一般,“我向來耐燙。”
其實她很想跟這幾個丫鬟說一聲:我很快就不是你們的少奶奶了,不必再來顧我。
但這話幾次到了嘴邊,卻終是沒有說出來。
有時候,越是見外,越是在乎,她不想表現得讓別人以為,她很在乎做這個少奶奶。
就這樣,一連三日,閑詩既被風寒籠罩,又在觀望中等待,結果,風寒既沒有惡化,也沒有好轉,那些她預料中該來的人事也遲遲未來。
白天,閑詩有一半的時間躺在床上,或因為喝了藥而昏昏入睡,或純粹地躺在床上發呆。
就像是她初來花家那幾天,餘呈祥勤快地在翠竹居忙忙碌碌,甚至搶著丫鬟的活兒幹。
一樣是餘呈祥,閑詩對他的感覺卻沒有初來時那般純粹,總覺得他是花流雲派過來監視自己的,監視她有沒有異常的舉動之類。
這也不全是她胡思亂想,因為每次她直直地看向餘呈祥時,餘呈祥的神情雖還是一如既往得憨厚,但眼神卻很是躲閃,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似的。
餘呈祥是個正直的好人,怎麼可能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呢?或許只有一個可能——他不得不昧著良心奉了花流雲何種命令,心裡卻愧疚不已。
好幾次,閑詩單獨面對餘呈祥的時候,很想直接問一問他,他家少爺究竟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在等著她懷上姦夫的骨肉,才準備休她?
如今閑詩只一心一意等待那個最糟糕的結果,至於被休棄之後將要面對的事,譬如杜有,譬如爹孃,她統統逃避去想。
入夜,閑詩睡得迷迷糊糊中,總會出現奇怪的幻覺,總感覺有一隻男人的大手在探摸她的額頭,停留的時間並不長,但那大手的溫度與觸感,令她感到十分熟悉。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