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周泰的心果真如花流雲那般,已經偏向了她?
閑詩自然還沒自戀到這種地步,她更願意相信,花流雲已經或者還沒來得及知道這件事。
是以,不管他是還沒有被周泰告知,還是相信她對他忠貞,待會回去她一定要跟他主動坦白這件事,免得兩人之間又生什麼嫌隙。
閑詩的心猛地沉重起來,第一次覺得,信任也是一件極為累人的事,以前她以為,信任一個人便可以什麼都不用說,什麼都不用解釋,但如今看來,這根本不足夠,她必須時時刻刻地小心翼翼,將有任何隱患的事解釋清楚,避免引起誤會。
希望她跟花流雲的將來,不必像現在這般顧慮重重、小心謹慎,即便他跟其他女人來往,她跟其他男人交談,彼此都可以放心到不過問一字一句。
她總認為,這樣的夫妻關系,才是最和美的,就是不知道花流雲怎麼想?
就這樣,閑詩腦袋裡的人從杜有變成了花流雲,閑詩的燦爛心情因為花流雲在艙裡說過的那番話而陡然消失。
他說,今晚要跟她補一個洞房。
即便船尾的風異常得猛烈,即便四處無人,閑詩的臉還是在恐懼的遐想中漲得滿臉通紅。
記得嫁給花流雲那晚,她對洞房的恐懼遠不如今晚,那是一種既恐慌又隱隱期待的心思,但今晚,她心裡更多的卻是抗拒,哪怕知道這洞房橫豎有一天總逃不掉。
其實花流雲已經非常不錯了,還知道提前知會她一聲,給她獨處消融緊張的時間,比起一個字也不提醒她,晚上一回去就說要跟她馬上洞房,已經算是格外仁慈與體貼了。
內心一番激烈的掙紮之後,閑詩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鼓勵自己不要害怕,不要膽怯,但願從今晚開始,這世上再也沒有風流濫情的花流雲,而她也不再是他名義的妻子,一顆心再也不會孤單寂:寞無處停留,而是有了踏實而又堅強的依靠。
就在閑詩沉浸在未來的憧憬中,在憧憬中時而害羞時而期盼時而心跳加速的時候,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一艘不起眼的小舟正在她所在的畫舫後頭拼命地追逐著。
大概是小舟上沒有一絲燈光,是以其他人也注意不到,但不可否認的是,窄小的小舟上竟同時容納了七八個黑衣人,其中兩人正在拼命地劃船,其餘幾個面對著閑詩的方向一動不動地站著,像是在做著何種不可告人的突擊準備。
待閑詩的眸光再投向岸邊時,那個令她有些許熟悉的男人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另一艘畫舫緩緩追上了閑詩所在的畫舫,此刻正趨於平行。
當兩艘畫舫距離最近時,畫舫有短暫的停留,方便兩艘畫舫上認識的人互通走動。
在那艘畫舫較為嘈雜的人聲下,閑詩的眸光不由自主地隨意望了過去,沒想到,這一望,卻令她後悔不已。
那艘畫舫的尾部,跟她差不多位置的地方,站著一個同樣身材頎長的男人,一身藏藍色長袍,身姿筆直凜然。
而讓閑詩感到此人凜然的不是他的身姿,而是他眼部罩著的一張燙金面具間,那一雙可怖的深邃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