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盜不屑地冷哼一聲,“你這屋子算什麼,就算砸掉十間百間,也敵不過它的價值。”
閑詩立即學著他冷哼一聲,沒好氣道,“是,我這屋子敵不過它,整個花家也敵不過它,而我是花家的一份子,自然也不配享用它。其實我並不是真的要扔掉它,而是準備找個地方把它給埋藏起來,等有一日你現身了,再物歸原主。”
繁星盜十分不解地問道,“放在這屋頂,跟埋藏起來,對你而言有何不同?”
“雞跟鴨是無法有共同言語的,人與牛是無法溝通樂理的,若是不知道它是稀罕物,我還能枕得心安理得,但一旦知道了,再沒有跟它和諧共處的逸緻閑心。”
繁星盜像是有些不耐煩道,“講重點。”
千言萬語窩在心口,遠遠沒有講完,但閑詩剋制住自己,順他的要求道,“有一個晚上,花流雲尋我不得,便尋到了屋頂,由此發現了你放在這兒的枕頭,並篤定它是玉枕。”
聞言,繁星盜譏誚道,“自家男人跟別的男人果然不同,自家男人隨便說一句都能當真,而別的男人就是外人。”
閑詩不悅地瞪著他,道,“你敢發誓它只是一隻石枕嗎?”
繁星盜涼涼一笑,“只怕就算我發了毒誓,你最信的還是自家男人。”
念及今日花流雲對自己說過的那番話,閑詩改變了原先的想法,道,“若連自家男人都不信,嫁給他做什麼?貪他的財産,圖他的相貌,還是迷他的花言巧語?”
頓了頓,閑詩像是在強行給自己下了不容置喙的定論,一字一頓道,“嫁給他,就是要跟他好好過日子。”
繁星盜凝視閑詩半餉,也下了屬於他自己的定論,“你變了。”
對此,閑詩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她與他也不過相識幾天而已,誰又有多瞭解誰呢?她是真心想跟他做朋友,但是這世俗是不會允許這樣的友情持續下去的。
除非她不想一心一意地對待花流雲,否則,她就不能再交繁星盜這個朋友。
可惜,但她卻別無選擇。
繁星盜自嘲道,“看來今晚我來得正是時候,趕上你要跟我劃清界限,否則下次萬一再見,我熱絡地跟你打招呼,你卻視我為陌路人,甚至還可能罵我是瘋子。”
“對不起,”閑詩眼眶濕潤,裡頭的晶瑩在微弱的月光下一閃又一閃,看得極為動人,“嫁給花流雲的那天起,我就發過誓言,只要一天是他的妻子,我便一天不做背叛他的事。因為我跟你變成了朋友,所以我對他撒下了越來越多的謊言,不僅僅因為你是他的死對頭,也因為你是一個男人,我是一個女人,一個有夫之婦,男女授受不親。”
“我擔心有一天,他會發現我跟你居然變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從而罵我不守婦道、水性楊花,那樣的結果,非我所欲,也非我該。你我之間,本就清白,早些斷了聯系,哪怕有一日我對他全全坦白,也可問心無愧。”
繁星盜將眸光從她淡然清麗的臉緩緩移至夜空,半餉道,“花流雲那廝簡直三生有幸,我堅信,這一次他就是犯了綠帽癮,也再也沒有機會戴上了。”
沒想到繁星盜並沒有生自己的氣,還以這種方式來誇贊自己,閑詩頗為感動,也頗為內疚道,“謝謝你的諒解。”
“看來下次我再來,得換個屋頂了。”繁星盜抱起玉枕,轉身留給閑詩一個堅毅而又孤寂的背影,似真似侃道,“要不要互相說聲後會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