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著,氣氛有點莫名的尷尬。
秋娘掃了眼屋裡,笑了。“其實這嬌杏兒,性情還挺好,我與她打過幾回交道,也是個苦命的姑娘,被家人拋棄小小年紀賣進了館裡,她唯一的念想就是趁著還有點年紀,找個合適的人贖身出館。”
“什麼叫合適的人,她說就是適合她的。她打小被賣進館子裡,什麼都不會,就會點館子裡教的伺候男人的活兒,粗茶淡飯的日子是沒法過的,有個富貴子弟戀她一時,替她贖身,便只是一時寵愛也好,到了那大宅院裡,她就老老實實的窩著,不愁吃不愁穿身邊還有個小丫環伺候,也挺好。”
人最重要的,大抵是得知道自己要什麼。
如李四丫頭,李大丫頭,嬌杏兒等,她們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盡管結果不盡如人意,倒也不枉世間走一遭。
李家的五丫頭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興許是被自家大姐給點拔了。小姑娘近段發生了些變化,最最明顯的是,會笑了,別人與她說話,她會抿著嘴害羞的笑了起來。
看的出來,她有些緊張侷促,衚衕裡的街坊都很友善,目光包容帶著暖暖的慈祥。
小姑娘一日一日的見活潑,進八月,下了場雨,悶熱的天兒,總算見了點涼爽。
隔壁傳出一道驚喜的說話聲,聲音脆脆地,充滿著朝氣。
是李五丫頭,經過這段日子的努力,她做出來的繡活,已經可以換取少量的錢財了。
她能靠自己的雙手掙到錢了!
再見到這小姑娘時,她的眼睛更亮,走路彷彿帶風,透著股嬌俏的意氣風發,衚衕的街坊看在眼裡,彷彿自家有女初長成般,笑得與有榮蔫。
八月還有秋老虎,熱也熱,下了雨後,夜裡卻是見舒服了不少。
最炎熱的夏天已經過去,而施小小他們正在想著回家的事。
柳洲是個很好很舒服的城市,山好水好人也好,住著很安逸自在。
再好的地方,終究不是家鄉,所謂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說要回去,是兩個月前便說起的,那會兒就著手準備著。
施小小算出個吉利日子,定在八月二十六出發。
現在是八月初八,還有十幾天的時間。
要離開這事,都很默契的沒有聲張,再說,還早著呢。
依舊每天早早起床,吃完飯,收拾好宅子就往鋪裡去,開著鋪子等顧主上門,沒人的時候呢,熊地主便與揚老二他們幾個說話下棋打發時間。
沈松泉教著三個小娃兒讀書識字,說是三個娃兒,福寶其實不用教,他懂得多自個能看明白,主要是教小六兒和吉明。
有伴兒跟沒伴兒是很不一樣的。
小六兒和吉明陪著,對識字更上心了些,學生學得起勁沈松泉這個老師教得也起勁。
九卦坊的名聲更響亮了。
都說這鋪子裡的小道長有真本事,符也好卦也罷,從來都很靈驗。
要說忙碌卻也沒有,畢竟九兩銀子擺著,一般般的小門小戶便是有需求也得先前前後後的想仔細,不到最要緊的時候怕是不會過來。
今個下雨,八月裡,下雨天,起風時還是有些涼快的。
沈松泉教了半個時辰,就讓孩子們歇歇。
這時,揚老大就會朝裡嚷嚷。“來,快出來,吃些果子喝點水。”
這是他媳婦特意準備的,雖說是鬧著玩兒識字讀書,有點像打發時間般,但自家孩子確實長進了,拿錢不太妥當,就只得在旁的方面略表心意。
“我以前從不覺得,現在吧。”揚老二嘖了聲。“還真覺得,你這運氣比我好。”
揚老大確實比揚老二要大些,可惜前面的孩子沒留住,就一個大閨女嫁了人,如今啊,身邊就這一小娃兒,現在看著,倒也有些福禍相兮的意味了。
盡管才短短幾個月,小吉明見天兒的在九卦坊裡,跟著沈松泉他們玩兒,多少也是受了些影響,看著啊,就越發有了模樣了。
李老闆過來竄門時,都不需要帶瓜子,揚老天每天上午,開鋪子後頭件事,就是去他鋪子裡買點瓜子果脯時鮮水果之類的,換著樣兒的來三五天不帶重複,走時,還會特意邀李老闆上九卦坊說話。
李老闆過來九卦坊的次數是呈直線上升吶,有事沒事兒都會過來。
“也就是我沒娃兒,我要是有娃兒,我也想送九卦坊來。”李老闆著。
“想嫁你老李的不說多了,就興和街排一隊還是有的。”
“你自個不願意整這事兒,連媳婦都沒,哪來的媳婦,我說老李,別想著自己還年輕,你也不年輕了。”揚老大拍拍他的肩膀。“有個差不多的,就湊和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