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微微搖頭,“你放心,陛下不會真的處罰我,而你一旦和我回去,縱然我沒受到處罰,也再救不了你了。”
李信看出,初晴的話並不是在刻意安慰他,她對今上有一種特別的自信。他定定看著她,“挾持朝廷命官,私放囚犯可是重罪,你確定陛下不會責罰你?”
初晴聽出李信的話外之意,茫然一笑,淡淡說;“他是我哥哥,怎麼會真的懲罰我?”
“可是……”李信還想說什麼,被她打斷,她的眼中不再有意思情緒的波動,“我不想白忙一場,更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你救過我,我就要報答你的恩情。你如果想回京,就等我先離開,你再回去自首好不好?”說哇,她轉身朝馬車走去。
李信快步上前,卻被走上前的侍衛攔住。他嘴角掠過一絲苦笑,看著初晴走上馬車。
她的馬車在大批侍衛的簇擁下離去,很快消失在視線盡頭,另一輛馬車孤零零的停在林中。李信望著隊伍離開的方向,心知她臨走時說的話都是氣話,而他卻知道自己應該的事。他不會主動自首,卻也不能就這麼離開。
回到京城,初晴和裴曄直接去了皇宮。
禦書房裡,裴海端正的跪在殿外的石階下,目光如一把尖刀,狠狠戳著裴曄和初晴。裴曄不敢直視裴海,帶著滿心愧疚,匆匆走入殿中。
在容禦面前,初晴和裴曄一樣,雙膝跪下,鄭重行禮。
容禦看著裴曄,兩道淩光射出,壓在裴曄的頭頂,冰冷的聲音裡透著殺意;“你來得正好,朕就不必通緝你了。”
裴曄垂著頭,“裴曄知罪,但兄長並不知情,求陛下只處置裴曄一人。”
門外傳來裴海的聲音,“陛下,舍弟只是一時糊塗啊,求陛下開恩,求陛下開恩!”聲音落下,伴隨著沉沉磕頭聲。
容禦看著裴曄,道;“朕相信你只是一時糊塗,並非李信的同黨,但此事非同小可,朕不得不罰你。”說完,他冷聲下令;“將裴曄拖下去,杖責一百,暫時押入天牢。”
兩名侍衛領命上前,一左一右正要將裴曄帶下去。初晴忙道;“且慢!”她看著容禦,鄭重道;“陛下,裴曄只是聽從臣妹差遣,臣妹願與裴曄一起受罰。”
容禦冷笑點點頭,“你不說朕倒是忘了,裴曄蠱惑公主,罪加一等,拖出去杖責二百!”
“皇兄!”初晴站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容禦,脫口道;“你怎麼可以這樣!”
裴曄扯了扯嘴角,眼中浮出一絲苦笑,深深叩首,從容道;“裴曄領罰。”
轉身的一瞬,他看著初晴,目光溫和,嘴角的微笑,似乎是在安慰她。
裴曄被侍衛帶了下去,其餘人也別容禦屏退。殿中只剩下容禦和初晴兩人。
初晴走到容禦面前,努力平複著心情,低聲解釋說;“他不過是聽從了我的差遣,李信的事不是她告訴我的。”她知道爭吵無濟於事,只能讓容禦稍恨裴曄一些。
容禦臉上的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寒冷,他彷彿在努力壓制著心中的盛怒,聲音異常冷硬;“不是裴曄,難道是洛啟明?”
初晴一驚,忙否認道;“不是堂伯,是我自己打探到的……”
容禦擺擺手,冷笑道;“你放心,他死不了。”
初晴心中微微釋懷,又苦澀的想,是啊,他還要重用裴海,可以為裴海寬恕裴婉茵,也可以為裴海寬恕裴曄。
她悽然一笑,“是啊,我怎麼忘了,陛下還要考慮到裴大將軍和皇後的心情。”
“洛初晴!”容禦死死盯著她,聲音裡夾著慍怒;“信不信我真的殺了他!如果殺了裴曄能讓你心裡好受一些,”他嘴角浮出一絲冷酷的笑,“我現在就可以下令將他杖斃!”
初晴苦笑著搖搖頭,無處可去的悲傷慢慢湧入嗓子裡,開口,竭盡力氣隱藏著心中的悲忿,聲音十分生硬;“我為什麼要裴曄死,我該感謝他,如果沒有他,李信會含冤而死,他救過我的命!是誰派人殺我的,你心裡不清楚了?如果我要你廢了裴婉茵,你肯不肯!”最後一個字沉沉落下,她的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你一次次忤逆我,是想報複我,還是想透過這種極端的方式證明你在我心中有多重要!”容禦目不轉睛看著她,黃昏的光從視窗溢入,籠罩著他冷峻的面龐,他的雙眼中彷彿有一團團火焰在燃燒著。
“極端的人是你,不是我!”初晴合了閤眼,疲倦地說;“我只是不想讓不該死的人枉死,你罰我什麼,我都毫無怨言。如果你不打算責罰我,就讓我離開京城吧,我們從此不再相見,你以後做什麼都與我無關。”
話音落下,室內的氣氛旋即陷入死寂。“初晴,你在威脅我嗎?”容禦冷冷吐出幾個字,手突然重重落在桌案上。紫檀木的禦案被他一掌震碎,鮮血從他的手指和掌心處溢位,整隻手鮮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