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也落下淚來,他後悔自己不該進京,如果一直在暉州,就不會被捲入這些權力紛爭,女兒就不會死。他們可以在暉州為她尋一門好的姻緣,他們一家人都可以平安度過一生。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一個面色蒼白的侍女跑進來, “老爺夫人,不好了,翠兒被刺客殺了……”
“什麼?”崔景神色大變。
崔夫人的身子晃了晃,崔景扶住夫人,看著那侍女,厲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侍女戰戰兢兢地說;“回老爺,奴婢看到一個黑衣人闖入翠兒房中,然後屋子裡傳來翠兒的叫聲,奴婢當時害怕……隨後侍衛追進來,奴婢跟著侍衛進了屋子,看到黑衣人從視窗離開,翠兒渾身都是血,已經沒有呼吸了……”
崔夫人聽到這個噩耗,幾乎暈過去,顫聲道;“這就是殺人滅口啊……”雖然翠兒作為崔府的人,證詞沒有多少分量,可有這個證人總是強過沒有啊。
崔景一邊吩咐下人去找府上的郎中,他本人和崔夫人來到翠兒房中,果然看到翠兒躺在血泊中,人已經沒有了呼吸。
事情的經過是,和翠兒同苑的幾名侍女都看到刺客闖入翠兒房中,她們因為害怕都不敢進去。不久後侍衛趕到,刺客從跳窗逃脫,翠兒已經死在了刺客的刀下。
崔景下令,哪怕將整個崔府翻過來也要找到刺客。可刺客最終還是沒有找到,也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一定是晉王害死了我們的女兒,刺客也是他派來殺翠兒滅口的!”崔夫人恨聲道。
崔景搖了搖頭,晉王劫走他的女兒是想逼他盡力為慕淮遠脫罪,這能說得通,可晉王要嫣兒的性命完全沒有道理啊。
也許,發生的事都是在將嫌疑指向晉王,可晉王並不是真正的兇手。
崔景嘆了口氣,對夫人道;“夫人,明天你我都不必去公主府了,還是直接入宮見陛下吧。出雲公主的態度,我想,出雲公主是聰明人,一個聰明人,一定不願被人利用。”
初晴躺在床上,努力讓自己什麼都不去想,可還是睡不著。今天她剛剛知道一個朋友背叛了她,利用她殺死了她的另一個朋友,她如何能安然入眠?而容禦一直守在床邊,她翻了一個身,面朝床外,然後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容禦問;“一點睡意都沒有麼,還是因為我在這裡你才睡不著?”
“因為你……”她撇了撇嘴。
容禦看著她笑而不語,她在他溫柔地注視下勉強笑道;“是我一點睡意都沒有。”
容禦道;“既然不是因為我,我離不離開都不重要了,你想不想下棋?”
初晴搖了搖頭,“不想,你從來都不讓著我。”
容禦笑道;“那你想讓我陪你做什麼?”
初晴道;“你還是回去休息吧。”
容禦摸摸她的頭,“那我真的走了。”他的身子靠近她,吻了吻她的額頭,然後起身離去。
容禦走後,初晴躺回到床上,閉著眼睛,直到天色矇矇亮時,才勉強入眠。
翌日,初晴被宣召入宮。她在內侍的引路下來到宣德殿,只見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皇帝坐在禦座上,容珏站在大殿中央,那跪在地上身著朝服的中年男子,正是刑部侍郎崔景。
初晴在宮裡看到崔景和容珏,心裡並不感到意外,雖然今天是舉行葬禮的日子,但崔嫣的死,崔氏夫婦是不會這樣不了了之的。
而她的目光在撞上容珏的一瞬又匆匆移開,容珏看她的眼神十分複雜,她的心就像被針紮了一下。他和她站著的位置隔著一個跪著的崔景,她努力不去看他,心,仍然無法抑制的感到難受。
初晴向皇帝行過禮後,皇帝開門見山的問;“初晴,你府上是不是有一個名叫阿妧的侍女?”
初晴如實稟道;“是,她在三天前的夜裡不辭而別。”
“在申時到酉時之間,你可曾讓她分別到崔府和晉王府傳話?”
初晴坦言道;“回陛下,我只知道這段時間她不在府中,卻從未讓她去給別人傳話。”
在初晴來之前,容珏已經向皇帝解釋過,此時見初晴被皇帝查問,便將剛才的解釋又強調一遍:“父皇,兒臣只是收到一封匿名信,約兒臣次日在聽雨軒見面,兒臣並不知寫信的人是誰,出於好奇便按照信上要求的時間來到聽雨軒。”
初晴的心像是狠狠地揪起來,真的是他說的這樣嗎?還是,他只是在保護她?
她轉頭再次看向他,兩人的眸光交溶在一起,這一次,先移開視線的是容珏。她看著他剛毅的側臉,只覺得每呼吸一下,心都會跟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