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公主府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花廳裡, 初晴冷著臉瞥了一眼到訪的魯國王子, 並不讓他坐下, 淡淡問;“王子找我何事?”
野利允赫英俊的臉上帶著微笑,悠悠道;“這可不是堂堂一朝公主該有的待客之道。”
初晴反唇相譏;“王子又何時講過禮數?我只好禮尚往來。”
野利允赫自顧在桌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料定初晴不會讓人將他強行拉起來。“公主還在怪我昨晚的失禮?”
初晴一字字說;“你的失禮已經害死了一個無辜的人。”
“裴府的事, 我聽說了。”野利允赫有些黯然。
“你到底受了誰的指使?”初晴開門見山的問。
野利允赫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周強魯弱, 公主認為哪位皇子的實力最強,更有可能當上太子,小王當然要盡力討好。”
“不可能是晉王。”初晴沉吟道。容珏既然可以站出來為她解圍,又怎會指使野利允赫向皇帝提親?容珏並沒有多少實權, 容禦真正忌憚的是容珏背後的幕氏。“是慕皇後?”
野利允赫微笑,“她也算是自食其果。”
初晴冷冷看著他,“所以王子是打算見風使舵了?”
野利允赫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一時無話。
初晴覺得自己和這個人沒什麼話可說,便下了逐客令;“初晴只是一介女子,不懂政治我,王子請回吧。”
野利允赫終於開口;“貿然提親雖是為政治考慮,不過我對公主的確是一見傾心, 希望公主明白。”
一見傾心?初晴扯了扯嘴角, 宮宴上向她提親的時候可能尊重過她的選擇?他的一見傾心也不過如此。
初晴嘴角微揚,笑意裡含著不加掩飾的諷刺,“初晴和九皇子已有婚約, 陛下或許將十公主許配給王子,王子是希望我成為晉王妃後依然想念你,並對你娶妻後依然想念我感動涕零?”
野利允赫怔了怔,薄唇微動,卻說不出一句話,只是定定望著她。
“王子請回吧。”初晴說完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野利允赫也站起來,幾步來到她面前,“公主,您和晉王的婚約也可以解除,秦王並不希望您成為晉王妃。”
初晴無聲的笑了,眼神裡沒有一絲溫度,聲音漠然道;“我知道,皇後不就是想利用我讓秦王當場失態,忤逆聖意麼?所以秦王能讓皇後失望,也能為了與你結盟將我送給你?”
“公主只看到了我有心與秦王結盟,卻沒到到我對你的情意。我要娶你為妻,自然是希望我的妻子成為最尊貴的女子,政治聯姻也可以生出兩心相悅。”他灼熱的目光裡帶著無限真誠,彷彿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
初晴突然想起那一晚,在驛館裡,那個人擁她入懷的人,在她耳邊許下的也是這樣的誓言,他要親手為她戴上皇後的鳳冠,他要讓她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
而這個承諾對她來說是那麼遙遠,她要的是一生一世的相守。現在她漸漸明白了,若他不能登上權力的峰頂,不能手刃仇人,生命就沒有幸福可言,他不幸福,又如何給她幸福?
彷彿有針尖刺在心上,傷感肆無忌憚的蔓延開。眼前這樣英俊的臉孔有一瞬間變得分外模糊,只因為想到他,她的心就會痛,世界都變成一片荒蕪。她本不該將這個人的話放在心上,只因為一句熟悉的承諾,心就被刺得鮮血淋淋,千瘡百孔。
她勾起嘴角,笑得有些苦澀,“看來王子對秦王信心十足,特來將你的想法告訴我,並不是徵求我的同意,只是要讓我有心理準備。”
野利允赫眼中生出一絲挫敗的落寞,看著她的眼神依然灼熱似火,一字字說;“我對公主的真心日月可鑒。”
初晴諷刺的笑了笑,“王子對權力的真心才是日月可鑒。”她不想和這個人多說,朝門口揚聲道;“來人!”
兩名侍衛出現在門口。 “送王子離開。”冷冷落下一句話,她拂袖而去。侍衛會執行她的命令,將野利允赫“請”出去。
容禦也在這一天知道了裴府發生的事,並被皇帝召進皇宮。禦書房裡,他向皇帝行過禮後,皇帝開門見山的問;“裴家發生的事,你一定聽說了。”
容禦道;“兒臣已經聽說了。”
“朕已經傳過初晴,她說昨晚容珏找過她,容珏也求朕取消他和初晴的婚約。”皇帝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昨晚容珏真的找過初晴?”
“是。”容禦如實稟道;“兒臣只知九弟對初晴是這樣說的。”
皇帝盯著他的眼睛,“朕只問你一句,洛初晴和容珏到底有沒有私情?”
容禦垂首道;“具體有沒有兒臣也不知,九弟的確對兒臣提過想娶初晴為妻,這是幾個月前的事,當時兒臣沒答應,後來回京後,九弟就沒對兒臣提過。”
皇帝微微皺眉,“你倒還向著他,難得你們兄弟竟也有同心的時候。”
容禦笑了笑,“初晴可為父皇分憂,她只是我的義妹,十皇妹才是兒臣的至親。”
皇帝滿意地笑了笑,“多年相伴的感情也比不上血濃於水,你真是朕的好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