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賢妃拉起初晴的手,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語氣懇切;“初晴,我平生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入宮。當初我以為如果能得到聖寵,就能幫到洛家……只怪年少時太天真。可現在,我每天都如同在刀刃上行走,陛下雖然沒有薄待我,可這樣的人,我怎麼敢相信?太子的最好人選是三皇子或九皇子,你是純懿皇後的義女,三皇子繼承皇位再好不過。”
初晴驚訝的看著她,一時不明白洛賢妃為什麼和自己說這些,隨即她突然想到,也許皇帝最中意的太子人選,就是洛賢妃的十一皇子吧?雖然洛賢妃沒明說,但初晴從這句“這樣的人,我怎麼能相信”中隱隱猜到皇帝可能對洛賢妃說過是很麼,或是給過她什麼承諾。而洛賢妃顯然明白十一皇子不可能是容禦或容珏的對手,怕皇帝做出讓容禦或慕黨針對十一皇子的事,又知道自己與容禦一心,便向自己投誠。
其實,她能理解洛賢妃此時的心情,認真的說;“長街的心情,初晴能明白。”
“我知道你會明白……”洛賢妃的美眸中閃出一道水光,她慢慢放開初晴的手,卻又語重心長的說;“初晴,你要記住,伴君如伴虎,權力博弈是男人的戰場,我們什麼都別做。他對自己骨血都能這麼狠,何況是你。”
初晴勉強笑了笑,“我只當我的公主,什麼都不會參與。”
洛賢妃暗暗鬆了口氣。這時,宮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娘娘。”
洛賢妃揚聲問;“何事?”
“稟娘娘,殿下醒了,正鬧著要見您。”
洛賢妃嘴角揚起一抹柔和的笑,站了起來,對初晴說;“陪我去看看十一皇子吧,你還一次都沒見過他。”
此時的洛賢妃周身都環繞著母性的光芒,初晴也站了起來,微笑的應了一聲;“嗯。”只覺得室內的光線又明朗了些。
十一皇子今年兩歲多,十分乖巧可愛,一雙烏亮的大眼睛像極了他的母親。初晴逗小皇子玩了一會,就告辭了。
離開皇宮,她直接回了原先的洛府——現在已經是出雲公主府了。站在府門前,落日的光將那扇大門照的幾欲滴血。不知不覺間,她的雙眼已經蘊滿淚水。她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上臺階,走近才發現,那扇朱紅色的大門上已經斑駁不堪,猶如生命已經走到暮年。
臨走時洛賢妃還問她是否需要將府邸擴建一下,初晴說不用,洛賢妃便沒有勉強。
她只讓僕人將大門重新刷一遍。這座只有官邸規模的府宅大概是大周有史以來最小的公主府了,不過這有什麼關系?她在這座府裡生活了六年,每一寸土地上都有她的足跡,每一寸空氣裡都帶著熟悉的氣息,她唯一在乎的,只有這份回家的感覺。
再次見到容禦,是在兩天之後,純懿皇後下葬的儀式上。
儀式結束後,容禦來到她身邊,她望著他,在他的眼睛裡尋找著自己的影子。幾天不見,他似乎清瘦了許多,雙眼遍佈紅色的血絲。
“禦哥哥……”她的嘴漲了張,終於發出沙啞的聲音,剛止住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容禦拍了拍她的肩,聲音是一樣的沙啞;“到□□坐坐吧。”
兩個人坐在馬車裡,馬車平穩的行駛著。容禦握住初晴的手,“初晴,生我的氣嗎?這些天我一直沒去看你。”
初晴對他一笑,“你若是忙公事我一定不會生氣,若是和別的女子私會,我肯定會生氣,而且,而且絕不會放過你!”說著她朝他晃了晃拳頭。
容禦笑道;“這幾天我的確很忙,哪有時間和人幽會?”
初晴一臉嚴肅,“你都忙什麼呢,說來我聽聽。”
容禦靜靜看了她一會,車內的光線太暗,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片刻後,只聽他問;“初晴,你還記不記得母後身邊的春蘭?”
“春蘭?”初晴回憶了一下,“她是母後身邊的宮女啊,她總是跟在母後身邊,我對她有點印象。”
容禦淡淡道;“她是母後的陪嫁侍女,跟母後的時間最久。”
初晴突然想起一事,“十年前她是不是已經……”她記得再清楚不過,那一天,官兵闖入洛府,在她面前前行帶走了她身邊的嬤嬤。只因為那兩個嬤嬤曾是坤寧宮的人,那些人說,這都是皇帝的意思,皇後身邊的人,一個都不能留……“她還在人世嗎?”
容禦面無表情的說;“等到王府我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