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初晴鬆了口氣,祁衡的身世比自己可憐,人看起來也並不壞,她不希望他有事。
“你只管按時送飯送藥,其餘的事都不用管。我這就去看他,你先回去吧。”
初晴離開後,容禦拿起藥蠱,朝密室走去。
密室裡,祁衡喝完參湯,看容禦的眼神裡充滿感激,鄭重承諾;“秦王救命之恩,祁衡沒齒難忘。待我除去祁徹,一定設法令突厥與慕淮遠反目。”
容禦微笑;“但願王子不會讓本王失望。”
“對了,那個小姑娘自稱是王爺的妹妹,小王倒很好奇,她到底是王爺的什麼人?”
容禦緩聲道;“六年前她認了本王的母親為義母,本王算是她的義兄。”
“她是洛鴻明的女兒?”祁衡是經歷過風浪的人,初晴的身世不至於讓他震驚,只是他早聽說洛鴻明已不在人世,不由心中牽扯。“世人都以為洛鴻明在獄中暴病而亡,宮裡卻傳言他是被皇後暗中賜死的。”
而宮裡的傳言亦會流到民間,被世人熟知。
容禦知道,如果沒有父皇的默許,秘密不可能流傳出去。然而沒有證據的傳言並不能動搖慕氏的後位。皇帝對這個女人恩威並施,而他早已經做好了容珏被立為太子的心理準備。在他看來,兵權比太子之位更有安全感,只要除去慕淮遠,別說容珏擁有太子虛位,就算他登上皇位,自己也有能力將他從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來。
思緒一閃而過,容禦看著祁衡,淡淡提醒;“她父親的死,別讓她知道。”
祁衡對容禦的過去頗為瞭解,看得出這個從小不被重視又少年喪母的廢太子亦是個心冷之人,那個小姑娘也許對他沒有任何價值,卻是他心上最後的溫暖。
而自己也沒有理由去傷害一個善良無辜的女孩。“王爺多慮了,我不是多嘴的人。”
翌日。密室裡,祁衡躺在榻上閉目養神,突然聽到開門聲,抬眼見初晴拎著食盒走進來。他已經能夠下地行走,下榻來到案前,初晴將食盒放在案上,從裡面拿出一個藥蠱。
“這是你喝的藥。”說話間,她又從食盒裡拿出一個小罐子,開啟,裡面裝著一罐蜜棗。
祁衡跪坐在案前,拿起藥蠱,藥不是很燙,開啟蓋子,幾口將藥喝完。初晴忍不住問;“藥苦嗎?”
“良藥苦口。”祁衡有些好笑的看著她,“你帶著些東西給我,是以為我怕苦嗎?”
初晴以為他是不好意思,溫和地說;“怕苦怎麼了,我也很怕苦啊,每次喝完藥都會吃一點甜的東西,不過我的身體好,很少生病。”
燭火映入她的清澈的眼裡,如夜空下繁星閃爍的光芒,她精緻的臉上帶著孩子般的稚氣,祁衡不由嘆息,“傻人有傻福。”
初晴不滿地推了他一下,“你誰說傻呢。”
祁衡輕哼,“不是傻,是幼稚,都多大了吃藥還怕苦,你打算做一輩子小孩麼?”
初晴瞪著他,沒好氣地說;“大人就不能喜歡甜嗎,你不愛吃就算了。”說著她拿起裝著蜜棗的罐子,要重新裝進食盒裡。
她好像生氣了,祁衡換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從她手中奪下糖罐,“誰說我不愛吃了。”他拿起一顆蜜棗放入口中,“真甜,我已經好幾年沒吃過這東西了。”
初晴也不是真的生氣,對方畢竟受了傷,她才不會和病人計較。“你在傷好前只能呆在這裡,想吃什麼盡管對我說。”
“嗯。”
“如果你覺得寂寞,我可以多陪你一會。”
“好。”
兩個人並肩坐在案前,祁衡過了六年□□生活,對“寂寞”早已經麻木了,可突然被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屋子裡,終日只能與鬼火一樣的燭光相伴,無法感知晝夜的變化,時間彷彿都靜止了,他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他和初晴沒有太多的話可說,但只要有人陪著他,哪怕只是靜靜的陪著他坐著,內心的孤獨感多少也能減輕些。
而洛初晴,她是不是比他還可憐?至少他的父母還活著,他還有希望。她卻已經沒有了父母,也沒有家族依靠,她能依靠的只有容禦,他卻不確定容禦能護她一生平安。容禦還不是太子,在朝中沒有母族勢力的支援,容瑄野心勃勃,容珏蓄勢待發,皇子之間的奪嫡之爭在所難免。一個人只有保護好自己,才有能力保護他想保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