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瞪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別讓人知道”指的是府上的下人,怕她不小心說漏了嘴。
她有這麼糊塗嗎?
她沒好氣的說;“我就要告訴禦哥哥,你這個人脾氣不好要求還多,真難伺候。”
暗門擋住女孩的背影,祁衡沒有收回視線,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有那麼一瞬間,女孩如四月陽光般明朗無害的笑顏,彷彿將他帶回了過去的歲月,六年前,他還不到十二歲,亦不知憂愁為何物。突然從雲端墜入煉獄,六年心驚膽戰的人質生活,困住的是他的一生。
千年老參不是普通的藥材,初晴在藥房裡找了一陣才找到,又親自來到廚房,吩咐廚子將山參燉成湯。當她端著燉好的參湯回到書房,卻在正廳看到容禦走進來的身影。
“禦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初晴鬆了口氣,將藥盅放到小幾上。
容禦道:“剛回來不久,你去看過他了?”
初晴點點頭,“看過一次,他已經醒了,還吃了東西,他說想喝參湯,我正要給他送去。”
容禦點點頭,“你先回去吧,過一會我給他送去。”
初晴沒有走,站在原處,雙眸垂下又抬起,手指絞著袖子,心裡十分糾結。
容禦看著她,“還有事嗎?”
初晴有些猶豫地說;“禦哥哥,我問過他的身份,他自稱是西涼的質子,我想,你一定知道他的身份。你將他藏在這麼隱秘的地方,一定是不想讓別人知道。”
她一口氣說完,鼓足勇氣盯著他的臉,目光在他的注視下閃爍不定。容禦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嘴角微微揚起,摸摸她的頭,耐心地答道:“他沒騙你,初晴還想知道什麼?”
初晴驚訝的看著他,“你真的要掩護他離開京城?”
容禦不說話,算是預設。初晴心裡更加忐忑了,有些激動的說:“可他是西涼的王子,難道不是大周的敵人嗎?”
容禦搖搖頭,解釋道:“西涼和大周的戰事早在六年前就結束了,祁衡是西涼國主唯一的兒子,六年前西涼戰敗,祁衡的父親在國內的威望一落千丈,全國一半的兵力都掌握在八大部落手中。而他同父異母的弟弟襄王祁徹有八大部落首領的支援,西涼國主無力與八大部落抗衡,被迫妥協,立祁徹為王太弟。他將祁衡送到大周為人質,是遵循和大周的合約,也是無奈之舉。”
初晴點點頭,心裡對祁衡更加同情了,嘆了口氣,說:“我明白了,祁衡的父親不想將他送到大周,可是又不能不送,所以先將他送來,再暗中派人將他救走。禦哥哥也同情祁衡的遭遇,便要助他一臂之力,讓他早日和他的父親重逢。”
容禦微微皺眉,他的深謀遠慮竟被她理解成了善心泛濫,好吧,隨她怎麼想,他懶得多解釋。
他淡淡道;“這六年來西涼國主一直致力於削弱八大部落的實力,如果八大部落現在聯合起來叛亂,西涼國主有足夠的實力將叛亂平息下去,不過他擔心的是大周的立場。如果父皇支援八大部落,一定會處死祁衡。”
“到時候朝廷到底會支援誰?”初晴問。
“表面上應該會支援西涼國主,大周雖是宗主國,也不能公然支援附屬國的臣子叛亂,不過支援西涼國主的前提是,他的兒子必須在大周。”
“可是你還要幫祁衡離開,是不是希望陛下支援祁徹?”初晴實在不懂容禦到底怎麼想的。
容禦笑了笑,“祁衡不是私自離開,是被我的人帶走的,傷他的人也不是看守他的侍衛。而是我的人。”
“啊?”初晴驚訝的看著他。
容禦耐心解釋道:“只有這樣,才能撇清這對父子的嫌疑,讓世人以為是祁徹的人劫走祁衡,父皇更沒有理由支援祁徹。至於祁衡,回西涼後別讓祁徹的人和大周的探子發現他還活著,就不會出事。”
初晴終於聽懂了,又說:“我看他只是胳膊受傷了,他說可以自己包紮傷口,我就沒幫他做這些。”
容禦道;“他胳膊上的傷和內傷比起來,的確不算嚴重,自己能處理傷口。”
初晴睜大了眼睛,“他還受了內傷?”
容禦道:“內傷也不是致命的,修養些日子就能康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