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意味深長地說;“本宮不是讓你繼續在皇帝或太後那邊下功夫,如果容禦突然死了,或是受傷了,都不可能上隨軍出征。不說別人,你四弟才十一歲,只要皇帝還想派皇子督戰,能勝任的皇子就只有你了。”
暗殺?容瑄的腦海中本能的冒出這兩個字,他本想請皇後再給他幾個武藝高強的死士,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
他和皇後不過是名義上的母子,實則只是互利互惠的盟友關系罷了。他知道皇後提拔自己的目的,皇後絕不可能為他冒這種風險。他只能親手策劃。
“別想在飲食中下功夫,坤寧宮的奴才都是內務府照太後的意思精挑細選出來的,容禦若因為中毒有個三長兩短,他們誰都活不成,你就別指望了。”皇後又提醒他道。
容瑄點頭;“母後說的是,兒臣知道怎麼做了。”
如果父皇懷疑他,即便找不到十足的證據治他的罪,他的苦心也是完全被廢了。但若事成,父皇也沒有疑心是他做的,他便可以在戰場上施展自己的抱負,獲得兵權,拉攏薄桓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容瑄感覺自己正站在命運的轉折點上,為了前程,他甘願放手一搏。
夜深了,初晴感到有一雙手在用力拖著自己。四周突然變得異常沉悶灼熱,彷彿空氣都被抽走了,卻有一股股熱浪前僕後繼湧向她。
“初晴小姐……”
“……快起來,初晴!……”
是誰在和她說話?她被一雙手臂抱起來,因為呼吸變得越發困難,她很快清醒過來,睜大了眼睛,被看到的一幕嚇呆了。
火,四周都是火,竄動的火焰燒著窗簾和床帳,連成一片火海。空氣充斥著嗆人的焦糊味,室內的景象在火焰中變得極度扭曲,一股股熱浪撲面而來,她的眼睛很快被熱棄燎的睜不開了,淚水滾滾落下,本能將頭埋入衛氏的懷中。
衛氏安撫的拍拍她,嗓子都被嗆啞了,努力放柔了聲音;“初晴不怕。”
“夫人,還是讓奴婢抱著小姐吧。”衛氏身邊的宮女不由分說的將衛氏懷中的初晴抱了過來。
“多加小心。”衛氏叮囑。拉著宮女疾步朝門口走去。
走了幾步,頭頂突然掉下來一段橫梁,正對著宮女懷中的初晴,宮女還沒反應過來,衛氏一聲“小心”,人已經擋在了初晴面前,和宮女一前一後將初晴保護起來。那段被燒得通紅的橫梁擊中了她的背。
“夫人……”宮女失聲驚呼。
初晴不敢睜眼,意識卻感知到剛才是衛氏幫自己擋了一下,掙紮著抬起頭,在燎灼的濃煙下努力費力地睜大眼睛。
衛氏忍著背上的痛,摸摸初晴的頭,“我沒事。”
然而,外面被大火照亮的夜空下,容禦和幾個黑衣人搏殺在一起。
地上的屍體又宮人的,也有刺客的,宮人們都嚇得四散奔跑,誰還顧得上救火?
衛氏去救初晴的時候,只聽到有打鬥聲從容禦的寢宮中傳來,她立即意識到在這場大火絕非偶然。而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去找容禦不但幫不上他,還會連累他。
此刻,容禦身上已經有幾處劍傷,衛氏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心彷彿也在滴血,沙啞的呼喊,是一個母親撕心裂肺的痛;“禦兒!”
她的身子晃了晃,體內的力氣彷彿都被抽空了。宮女放下初晴,和初晴一左一右扶住衛氏搖搖欲墜的身體。
而就在這時,其中一個黑衣人見有人從殿內出來,突然換了目標,刀鋒一轉,飛身朝衛氏砍去。
容禦見狀,立即掉轉劍鋒去保護衛氏,眼前刀光閃過,他揮劍劈開,卻看到衛氏的身上紮著一邊彎刀,汨汨的血沿著傷口流出,染紅了白色的綢衣。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這一瞬間,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世界的顏色只有黑和白
“母後!”悽厲的吼聲,如荒野中的孤狼。他揮劍砍向那個刺傷母親的黑衣人,赤紅的雙眼狠狠望向每一個人。
他手中的劍沒有瞬間的停滯,身上的傷越來越多,而他的體力就像永遠都不會枯竭一樣,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吶喊——活著,一定要活下去,報仇,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