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匆匆交換一眼,心覺不妙。看這一群人兇神惡煞,就知他們來意不善。
怎麼辦?杜老爹冷汗直流。他想起雲龍初來時的慘樣——衣衫髒汙破爛,不但頭腫了一個大包,腳踝還扭傷,至今還未痊癒。要是被這些人得知雲龍的下落,雲龍還有命嗎?
不能說!望著爹的鑰兒拚命示意。不愧是父女,心裡的打算一模一樣。
杜老爹勉強抑下心頭畏懼,擠出笑臉回道:“回大爺話,那塊玉,小的是在前頭樹林子撿著——”
“還敢撒謊!”
眼前人好歹全是王府千挑萬選的精銳,杜老爹眼皮子動動,為首的護院立刻知道他沒說實話。
“啪”地一聲脆響,黑衣人甩了杜老爹一個耳刮子。
杜老爹眼冒金星,疼得說不出話來。
一個巴掌印結實地烙在杜老爹右臉頰上,鑰兒一見,眼眶倏地紅了。
“爹——”
黑衣人揪住杜老爹頭發,兩人四目相對,一個冷酷如冰,一個是驚魂未定。“趕快給我老實招認,玉佩是從哪兒來的!”
“求大爺明察——”杜老爹猛吞唾沫。“小的真的沒騙您,那玉琢真的是——”
敬酒不吃,想吃罰酒啊?黑衣人冷笑,再給了一耳刮子。
“不準再動我爹一根汗毛!”鑰兒擠進兩人之間,小小的身子緊護在爹身前,含淚的大眼怒瞪著一幹人。“你們到底是誰?強闖民宅又動用私刑,在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為首的黑衣人懶得囉嗦,下顎一動,兩個人抓住鑰兒雙臂。
“放開我——你們想做什麼?”鑰兒喊。
一見女兒被抓,杜老爹慌了。“你們別碰我女兒——她什麼也不知道——”
不顧杜老爹叫嚷,黑衣人逕自端著鑰兒的下巴審視,想不到一個粗手大腳的莊稼老漢,能生出這麼水靈清秀的女兒——
“你叫什麼名字?”他望著鑰兒問。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鑰兒不畏懼地瞪回去。
“鑰兒,大爺,她叫杜鑰兒。”站在一旁的當鋪掌櫃馬上喊。
“鑰兒。”黑衣人笑笑地重複,望向杜老爹。“還是不說?”
杜老爹臉一白,聽出黑衣人言語下的威脅——再不說,我就拿你女兒開刀!黑衣人眼裡明白寫著這兩句話。
杜老爹心裡吶喊著——雲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出賣你的……
“那個玉佩是——”
“爹!”鑰兒大喊,不能說啊!
就在一陣混亂中,一道清朗聲音插了進來——
“玉佩是我給的!”
眾人回頭,望見拄著柺杖的穆瀟昂立在人群之末。
似被他身上騰騰的怒氣嚇著,原本擠得水洩不通的大門,忽地空出一條小徑。
“雲龍大哥!”一見他,鑰兒眼淚迸了出來。笨蛋!仇家上門,他不逃就算了,竟還自投羅網!
他怎麼可能不來?!他直直望進她眼底,貪婪地睇視闊別幾日的她,心疼地發現,她又瘦了,都是因為他——他自責地想著。
方才黑衣人出現時,他正在屋裡解衣擦澡。胡二叔忽然跑到他門外,說當鋪掌櫃領了一大堆人沖進杜家,他想起自己給的那塊雲龍玉。
二話不說,他立刻拄著柺杖,奮不顧身沖來杜家,好在還沒來得太遲。
“卑職叩見王爺,王爺千歲千千歲!”
眾黑衣人一見穆瀟,非但沒撲圍上來,反而放開了杜家父女,一齊磕頭大喊。
圍觀的村民面面相覷,在喊誰王爺?他嗎?目光集中在穆瀟身上,他不是杜老爹遠房侄子?
不只是村民們呆了,就連方才還被架住的杜家父女,包括穆瀟自己,也是一臉怔愕。
我是王爺?穆瀟俯視底下人,心底浮現高矗在坡上、雄偉壯麗的屋宇。想不到那日在林子裡的突發奇想,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