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輕笑:“公主知道的還真詳細。”
魏熙偏頭看他:“你不是要我探清你的底細嗎?眼下我探清了,自然是要幫你認祖歸宗了。”
魏熙說著,問道:“我只是奇怪你之前為何不去尋崔珉,到底是父子,何必繞這麼一個彎子?”
裴斯面帶諷刺:“崔家門第清貴,我阿孃卻出身風塵,他們定是覺得我汙了崔家門庭。”
他說著,面上帶了些幸災樂禍的笑意:“如今我不止是娼妓之子,還是個銅臭商賈,這樣的身份回去,怕是要氣死他們了。”
含笑拿馬鞭指著裴斯:“這不是小事,瞧你說的,跟惡作劇似的。”
裴斯懶聲道:“如今我搭上了公主,將來小人得志時反踩崔家一腳也是容易的,眼下非要回去,自然是要出一口惡氣。”
“聽著倒是好玩。”魏熙甩了甩馬鞭:“以往都是我氣人,倒還未曾當過旁人的靠山,眼下就當一回老虎,供你狐假虎威了。”
二人說話間,便見迎面走來了一群衣衫襤褸的人,粗粗看去約有三十餘,有老有少,行動遲緩,遠遠看去,便是一副悲苦模樣。
魏熙眉頭蹙起,對侍衛吩咐道:“去問問那些人是做什麼去?”
侍衛應是,策馬前去,魏熙忍不住嘆道:“揚州是富庶之地,想不到也有此景。”
裴斯挺直了脊背,不服方才散漫:“哪裡都有貧苦之人,可青天白日這麼多人拖家帶口的在官道上走,就有些張狂了。”
鄭修明聽了裴斯的話,策馬靠近魏熙幾分。
魏熙看了他一眼:“不過是幾個連走路的力氣都快沒了的百姓,也值得你如此。”
鄭修明看著人群,蹙眉道:“那些人將路堵了,小心些總是好的。”
魏熙看著那些互相攙扶的百姓,沉聲道:“難不成讓他們一個跟一個排隊過去?他們又不是誰帶的兵。”
魏熙說著,頓了頓:“沒聽說揚州有何天災人禍,這些人是從哪兒來的。”
魏熙看向裴斯:“你之前有沒有見何地有災禍?”
裴斯凝眸看著那些百姓:“也就是江陵那邊了。”
裴斯話落,卻聽人群中有嬰兒哀嚎,緊接著,那抱著孩子的婦人也跟著哭,一聲聲的,催人心肝。
魏熙忍不住催馬上前了一步:“孩子怎麼了?”
婦人聞聲,抱著孩子連滾帶爬的想著魏熙而來:“求求娘子救救我的孩子吧。”
隨著婦人的動作,她身後眾人也攙扶著隨著婦人往魏熙那裡去,一面走,一面哀聲請求,侍衛在婦人離魏熙還有四五步時攔住他們,魏熙看了孩子一眼:“這孩子怎麼了?”
婦人哀聲道:“整整一天滴水未進了,娘子可有幹糧和水?”
魏熙看著婦人:“我聽你聲音尚且清脆,並不像滴水未進,怎麼卻不給孩子喝水?”
婦人抱著孩子的手一緊,隨即哭道:“我們喝口河水就能對付,可孩子還小,怎麼能受得住。”
魏熙點頭,扯了掛在馬鞍上的水囊向著婦人砸去,婦人揚手接過,連連道謝,隨即回頭喚道:“夫君,我騰不開手,你來喂孩子。”
婦人說罷,便有一個佝僂著脊背的男子走到婦人身邊,開啟水囊給孩子喂水,魏熙的視線凝在他給孩子喂水的手上,眸色一冷,控馬後退,喝道:“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