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空泛出一絲魚肚白, 遠處的青山被一層霧氣籠罩著, 有一種模糊的美。姚瑤困得不行, 卻憑借驚人的毅力從床上爬起來。
大冷天的,姚瑤在洗手間往自己臉上狠狠地潑了一捧水, 整個人打了一個寒顫, 立馬精神了許多。
江山川父親的手術定在下午, 所以他上午剛好有時間送姚瑤回去。江山川還沒到賓館門口,迎來走來一位風風火火的女生拎著一大袋早餐, “嘭”地一聲撞在他胸膛上。
“你拎著早餐走哪兒去?”江山川把她扶穩。
姚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這麼是想著叔叔還沒吃早餐嗎?我就買了小籠包。”
江山川有些頭疼:“他下午要手術,吃不得這麼油膩的東西。”
姚瑤迅速捕捉到了關鍵字眼, 忙抓住他胳膊:“你肯定還沒吃早餐, 我們剛好一起吃。”
兩人在早餐店坐下,江山川用吸管插好, 把豆漿遞給姚瑤。姚瑤邊喝豆漿邊偷偷看江山川吃早餐, 她一臉得逞的樣子:“你趕不走我的, 你要是讓我走, 我就在滿縣城貼滿告示,說江山川始亂終棄。”
江山川一聽發出劇烈的咳嗽聲,奶白色的液體在喉嚨裡嗆著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姚瑤忙給他拍背, 後者瞪了她一眼。
但姚瑤嘴角揚了起來, 因為她知道那是妥協的眼神。
江山川把姚瑤帶去醫院的時候,江母剛好出去打熱水,看見自己兒子旁邊有個長相標緻的女生一愣。江山川有意與她拉開距離,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媽,這是我同學,輔導員有些不放心,就託她來了。”
姚瑤被他那個動作刺到,但還是保持笑臉,把剛買的花束遞上去:“阿姨好,我是江山川的同學。”
江母提防的眼神這才漸漸消散,客氣道:“真是麻煩你了。”
江母衣著樸素,眼角已經冒出細紋,姚瑤看著她眼神有些心酸。
江父的手術從下午三點到晚上九點,經歷了六個小時。這期間,姚瑤陪著他們在醫院外面等。江山川的臉色一直崩著,雙手緊握著拳頭,眼睛盯著手術室的方向,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倏忽,一雙柔軟的手將他緊握成拳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然後再握住他的手。姚瑤輕聲說:“會沒事的。”
時針與分針交錯而走,在靜謐的空間裡發出滴答的聲音。終於,手術燈滅,一行人迎了上去。
江母的聲音緊張:“陳醫生,我家老頭子怎麼樣了?”
主治醫生單手扯下一邊的口罩多,虛虛地掩住半張臉,卻遮不住他清俊的臉龐和稜角分明的下頜線。他的眸子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手術很成功,但病人一時半會醒不來,需要靜養,後續的事情再跟你們說。”
江山川盯著他胸前的牌子,上面寫到:陳司生。江山川沖他鞠了躬說道:“辛苦陳醫生了。”
後者拍了拍他的肩膀,雙手插進口袋裡離開了。
一家人終於可以鬆口氣,江母說道:“你先送小瑤這孩子回去,一天下來這孩子也折騰壞了。”姚瑤推辭不了,只能由江山川送她回去。
等江父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上午的事。姚瑤接到江山川的電話後,由衷地替他感到開心。
姚瑤打包了一份清淡的粥去醫院看江父。
恰好江母回家拿換洗衣服,留他們兩個年輕人守著。
江山川看了一下時間:“我去找一下醫生有點事,你一個人留在這沒事吧。”
姚瑤揚起笑臉,推著江山川往外走:“當然啦,我會照顧好叔叔的,你就放心吧。”
江山川半信半疑地往外走,他打算去和父親的主治醫生問一下後續治療的問題。十五分鐘後,江山川滿臉凝重地走在走廊上,被人撞到了渾然不覺。
倏忽,江父那個病房裡傳來姚瑤的尖叫聲。江山川立馬沖進去,發現地上蒸騰著一片熱氣,以及躺著碎片。
江山川視線往上移,姚瑤的手被熱水燙到,一片紅腫。江山川一把攥住她的手將姚瑤往衛生間裡帶,把她的手放在水龍頭底下沖。
“對不起。”此刻的姚瑤低著頭,一臉歉疚,全然沒有在學校囂張又霸道的樣子。江山川揉了一下她的頭發:“真是個傻瓜。”
塗好藥膏的姚瑤又恢複了之前活蹦亂跳的樣子。一整個下午,姚瑤一會兒有模有樣地說書,一會兒又學唱崑曲,吹拉彈唱樣樣精通,把嚴肅的江父逗得笑得嘴角都合不攏。
此刻,夕陽透過縫隙跳躍在姚瑤的眼睛裡,江山川抱著手臂立在窗前,眼神柔軟地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