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就好。”寶釵唏噓地嘆了口氣,“當年若是讓你娘、你姐姐一家人都跟著進京來倒好了,我在外面也有個別人能夠託付,你回去的時候也能順便去探親。”
“就是現在,回去也和探親是一個樣。”柳五兒笑著安慰寶釵。
主僕二人又聊了一會兒,柳五兒才收拾了食盒,離開了藏書閣。
之後的幾日,寶釵和柳五兒這邊每天按部就班,日子過得就很波瀾不興。但是對面的楊珈纖的日子,可就沒有那樣好過了。
這對主僕進府之後就自視甚高,除了王妃,這王府後院竟然沒有人能被這位楊女史看在眼中——包括深得北靜王寵愛的李淑人,和正懷著身孕,很有希望在半年後上位成為夫人甚至側妃的段淑人。眼高於頂,又缺少世事歷練,這對主僕就有些進退失據,不僅沒交到一個朋友,還因為時常挑三揀四,惹得不少人厭惡。
暫時雖然段淑人還有李淑人都沒有出手整治,但是這樣的壞人緣也讓她們兩個在王府受盡排擠。柳五兒也是去大廚房為寶釵領午飯的時候聽小茴說的——現在,小茴每天都會陪著柳五兒去給寶釵送午飯,順便再路上說些府內的閑雜趣事給她聽——據說前幾日,北靖王爺去外書房的時候,楊珈纖拿著筆墨過去侍候,卻一不小心把墨汁全灑到了北靜王的袍子上,她分辯的時候說是有人絆了她一下,但是周圍別的女官卻都不肯認。
這樣的小把戲,明眼人一看就能當即明瞭,但是卻很難真的被人抓住把柄——楊珈纖明知道是有人看她不順眼害她,可是找不出罪魁來,北靖王爺又不可能為了她懲罰一屋子的女官,這口悶氣,她也只能默默吞了,還落得一個不是。
小茴告訴柳五兒這件事的時候——當然,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卻正是因為幾天內發生了兩、三次,才更引得眾人鄙夷,小茴的態度自然也不例外,“這位楊女史,除看的時候就覺得她不是什麼聰明人,她身邊那小丫鬟更是個惹禍精——呵,可沒想到竟然蠢到這樣的地步。”
“禦史家的姑娘,說不上高門大戶,又是家中獨女,想來從小也是千寵萬嬌,沒有心機。多吃幾次虧,就不會這樣鬧騰了。”
小茴嘆息著搖頭,“就是這樣小門小戶出來的嬌小姐才最讓人頭疼——人家真正高門大戶裡的嬌小姐,也不會來做女官,直接就奔著宮裡娘娘的位置去了。或是眼界開闊,大方得體,像王妃娘娘那樣,再不會這般的小家子氣……你們薛女史就不會這樣小氣,現在王府裡的人都說呢,新來的兩位女史,那可是一天一地,只可惜地上的那個倒時常能在王爺面前招搖。”
柳五兒抿了抿唇,小茴的話雖然說得隱晦——這話確實也不能說得太明白,但是意思卻表露得很清楚,王府裡的女官是個什麼結局,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就算大家都心裡明白,她身為寶釵的丫鬟,也不能真的把寶釵的心思給明著落實了——像絡兒那樣,可就十足地落了下乘了。
“我們姑娘倒是覺得藏書閣甚好,周圍景色秀麗,還有那麼多好書可以看——我們姑娘最愛看書了,以前在金陵老家,還有京城親戚家裡住著的時候,和姐妹們吟詩作賦,我們姑娘總是奪魁呢。現在能進藏書閣,可沒什麼好可惜的。”
“你們主僕兩個……”小茴笑著搖了搖頭,卻也很有眼色地不再繼續糾纏在這個話題上。“你自己過去吧,我可要回去了……剛才王妃屋裡的紅錦姐姐過來傳話,說下午要給小世子洗澡,讓我們準備熱水和藥湯呢,我可是偷著出來的。”
柳五兒朝著小茴感激地一笑,看著她轉身朝著回大廚房的方向走。
小茴臨到最後說的那句話,其實也是在透露給她關於府裡的訊息:北靜王水溶今年還不到二十三歲,娶妻五年,只有這麼一個孩子。幸好是個男孩兒,還是王妃嫡出,現下年紀還小,但是大家心裡都已經預設,等再過一、兩年,就會請封世子了。
因為有了這個兒子傍身,王妃才能如此賢良大度,容得下段淑人安生懷孕,也容得下別的女官、侍妾們私下爭風吃醋、勾心鬥角。
北靜王府後院內的格局並不複雜,但是這“不複雜”又是建立在王妃本人一家獨大的基礎上。今天小茴透露出來的,卻是王妃的兒子或許身體不好,小小年紀就要泡藥澡……萬一日後段淑人、或是別的侍妾生下兒子,王妃的親生子又真的體弱多病……
——那麼以後後院裡的格局如何,可就不好說了。
而柳五兒,卻必須從現在就開始思量:她要如何幫助寶釵,在這樣的格局內,掙出一片天地來。
作者有話要說:
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