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到了黃昏時分,寶釵帶著柳五兒,主僕兩個一邊閑聊,一邊除了大觀園,朝著梨香院的方向走去。
柳五兒心裡還惦記著王夫人的盤算和寶釵小選的事,憂心忡忡的,但是也少不得打點起精神應付寶釵。等到了梨香院,王夫人已經回去侍奉賈母吃晚飯去了,薛王氏正坐在炕上怔怔的出神,見寶釵進屋,忙招手讓女兒上炕,摟在自己懷裡。
“我的兒,娘娘賞給你的端午節禮,可看到了?”
“已經看到了。”寶釵笑著回答,“女兒還想著,改天去姨媽那邊,可要好好謝謝娘娘的惦記呢。”
薛王氏揉了揉女兒的手臂,“我的兒,你這樣懂事,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只是你不知道,今兒這節禮啊……”緊接著,就把獨寶釵和寶玉的節禮相同,黛玉和三春還要少幾樣東西的事說了,“這可不就是娘娘對你的看重了?這樣一來啊,媽才算是真的放心了!”
柳五兒自打進屋起,就安靜地站在一邊,此時更是不敢發出一點動靜。她觀察到,寶釵雖然依舊伏在薛王氏的懷裡,但是臉上的神色卻已經變了。
薛王氏卻半點都沒有察覺,依舊欣慰地道:“娘娘的意思是再明白不過的——我的兒,你若是原因進宮參選,也由得你。若是不願意,賈家這門親事也是板上釘釘……”
“媽!”寶釵嬌嗔地輕喚一聲,打斷了薛王氏的自說自話,“女兒都已經決定要進宮了,進宮參選的日子也就在眼前了,您怎麼還提這個?”
“媽也是心疼你啊!”薛王氏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語重心長,“今天你姨媽過來,有和我說了好些掏心挖腹的話——先前你大表姐回家省親的時候你也看到了,那麼多年不能回家骨肉團聚,回家一次,也不得自由,動輒就有女官在一旁提醒注意舉止儀容,不能丟了皇家的臉面,連哭都不能多哭——只呆了幾個時辰,就又回宮去了。今天你姨媽過來的時候也說,宮裡的日子,表面上看著風光,內裡也是無限辛酸,不過不足為外人道罷了。”
“那姨媽家裡還一心送大表姐進宮,一次落選後,還百般張羅,非要二次把表姐送進宮去?”寶釵忍不住沖了一句。
薛王氏怔了一下,幽幽嘆了一口氣,聲音也染上了些許哽咽,“我的兒,你比你哥哥懂事十倍,媽也是捨不得你呀!”
聽到母親的語調裡帶著哭意,寶釵把頭往薛王氏的懷裡埋得更深了些,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很堅定,“媽,女兒當然知道這些。可是——哥哥眼看著也就是這個樣子了,能守住家裡的基業就已經是祖宗保佑。女兒要是再不給媽爭一口氣,媽這些年的辛酸,又怎麼算?之前二嬸還當著媽的面說以後咱們薛家就靠著薛蝌光耀門楣——哼,我才不信,咱們大房就比他們二房差了。女兒早就已經下定決心,這輩子絕對不會庸庸碌碌……”
母女兩個的話越說越深,柳五兒早就已經退出了堂屋,而是和同壽一同坐在迴廊邊上,低頭盤算自己的心事。
“你在想什麼呢?”同壽碰了碰柳五兒的胳膊,好奇地問她。
“沒什麼。”柳五兒搖了搖頭,又問同壽,“姨太太什麼時候走的?”
“你剛拿著那些東西離開,沒過多久姨太太就回去了。”
“姨太太前後坐了得有一個時辰吧?”
同壽偏著頭想了想,“差不多吧。姨太太過來的時候我正巧不在,同喜應該知道的更清楚些。”她覷了覷柳五兒的神色,又問:“你問姨太太的事做什麼?”
“沒什麼。”柳五兒隨口敷衍了一句,沒有詳細回答。
她覺得,似乎不應該再讓薛王氏和王夫人過從甚密了。薛王氏這人,雖然是真心疼愛自己的一雙兒女,卻更接近於溺愛,捨不得自己的兒女受一點委屈。又耳朵根子軟,沒什麼主見,今天王夫人過來說一些宮裡的苦,就轉了主意不想讓寶釵進宮了——雖然現下又重新被寶釵的話語說服,但是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又變卦了呢?
這樣下去可不行!
但是,怎麼才能讓薛王氏遠離王夫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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