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正忙碌著,就見賈母身邊的二等丫鬟鸚哥走了過來。
柳五兒已經猜到,恐怕她現在已經改了名字,到黛玉身邊侍候了。晴雯嘴快,先開口問道:“鸚哥,你不在那邊侍候,怎麼過來了?”
“老太太剛吩咐我以後就跟著林姑娘,還給我改了名字,叫紫鵑。”
“這名字好聽又有趣。”
眾人笑著說了幾句,就繼續忙碌開了。
到了晚上,柳五兒陪侍寶玉在外間,她先服侍著寶玉睡了,李嬤嬤也躺在床對面的小榻睡得熟了,才自己卸妝梳洗。
梳洗過後,正待吹熄燈燭,卻見裡面碧紗廚內蠟燭還燃著,並且還隱約有哭聲傳來。猶豫了片刻,還是輕悄悄地走了進去,笑著招呼,“林姑娘怎麼還不安歇?”
紫鵑正在為黛玉收拾箱籠,回身見是柳五兒,忙笑著道:“襲人姐姐來了。”
黛玉也起身讓座,聽了紫鵑的話,又知道了來者是寶玉身邊的大丫鬟,更多了幾分客氣。
“姑娘這是怎麼了?”
紫鵑倒了杯水放在柳五兒手中,“林姑娘正傷心呢,說今兒才來,就惹得寶玉把玉給摔了。若真摔壞了,豈不成了自己的罪過了。”
柳五兒心下暗自嘆氣,又寬慰黛玉,“姑娘千萬別這樣想,今日這樣的故事,哪個月不鬧個兩、三次的?我們都看慣了的,只不過今天正巧讓姑娘趕上了罷了。等日子長了姑娘就知道了,若為了這樣的事傷心,多少眼淚都不夠流的呢!而且,將來恐怕還會有更好笑、更稀奇的事呢,相比起來,今天這事也算不得什麼了。”
顯然,黛玉從小見到的就是些循規蹈矩的人,寶玉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但是聽柳五兒——寶玉身邊的大丫鬟這樣說,雖然依舊有些將信將疑,卻也很聽勸,漸漸收了眼淚,“姐姐說的,我記著就是了。”說著,又愣起神來。
柳五兒正準備悄悄起身回外間睡覺,忽然又聽黛玉問她:“那塊玉卻是個什麼來歷?我恍惚見著,上面竟還有字跡?”
柳五兒頓時失笑,“這卻難住我了——別說我,這一大家子人誰都不知道那塊玉的來歷,只聽說是出生時嘴裡掏出來的。最巧的是,上面還有現成的穿眼。姑娘若是好奇,我把那塊玉拿過來給姑娘看看就是了。”
她說著就要起身出去拿——寶玉已經睡了,那塊玉自然已經摘下來,柳五兒用自己的手帕把玉包上,塞到寶玉的枕頭下面,第二天早上戴的時候才不會冰到脖子。
這樣的小技巧,還是她寄身晴雯的時候看著當時的襲人每天必做的。後來襲人家裡出事,回家守孝送喪的那段日子,她和麝月也有樣學樣,每天都把這塊玉用帕子包起來。
黛玉連忙攔她,“今兒天色已經晚了,恐怕打擾了表哥的睡眠,不如明日再看,也是一樣的。”
“姑娘放心吧,二爺沒那麼容易被吵醒的。”柳五兒客氣地又勸了幾句,黛玉堅持要等日後再看,她也就從善如流地轉了話題,和黛玉說起來賈家日常起居的規矩來。“老太太、太太都是善心人兒,府裡的幾位姑娘都在老太太跟前養活,平日裡也都自在得很。姑娘就住在這主屋裡,自然更方便些……”
“姑娘平時若有什麼事,或是缺了什麼,只管去找璉二奶奶。她對外面的人和事雖然嚴厲,眼裡揉不得沙子,對內卻很和善,待幾位姑娘也都是疼愛有加,比太太還要更好說話呢。幾位姑娘都和二奶奶關系親密……”
“所慮者只有我家這位小爺,平時裡瘋瘋癲癲的,老太太、太太也都溺愛得很,不怎麼轄製得住他。若是日後寶玉有什麼冒犯到姑娘的地方,我雖然人微言輕,卻也想先想姑娘道個不是,還望姑娘多擔待著他些。”
黛玉忙連聲說“不會”。
柳五兒又陪著黛玉閑話了一會兒,見天色已經將近三更了,黛玉的情緒也有了少許緩和,這才告辭出了碧紗廚,自己換上睡袍,躺在寶玉床外她自己的位置上,緩緩閉上眼睛。
再次從頭開始,今天又是這樣忙碌的一天,柳五兒也累得緊了,很快就沉沉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