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釧兒抿了抿唇,遮掩住唇邊的一點喜氣的弧度,福了福身子,“是,奴婢這就過去傳話。”
彩雲聽王夫人的話裡沒提到賈環,不由得有些失落。
柳五兒睨了她一眼,又見王夫人臉上露出些若有所思地疲態,又像是在擔心什麼,就湊過去坐在腳踏上,輕輕幫王夫人捶腿。在經歷過鴛鴦的那一世之後,她現在做起這些事來簡直駕輕就熟,態度也是透著些親近孺慕,卻又不會顯得輕狂——拿捏地恰到好處,“太太,娘娘見了這園子,心中恐怕只有高興了,又想著不要辜負了家中長輩的一片心意,這才說讓二爺和姑娘們一起住進去——在娘娘眼裡,二爺還是個小孩子呢,就算和姑娘們之間有些不避諱的地方,也是天真爛漫,不夾雜別的什麼。”
她見王夫人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又沒有打斷她的話,才繼續道:“只是二爺也漸漸大了,就算家裡的親戚姑娘們自持身份,可也難保那些丫鬟們生出別的心思來。”
王夫人神色一動,看向柳五兒的視線中也帶上了幾分認真,“你的意思是……”
柳五兒垂下眼眸,若無其事地道:“奴婢只是想著,太太一心都系在寶二爺身上,娘娘在家裡真正能依靠的,也就這麼一個兄弟——自然都是希望二爺能好的,即便是老爺,雖說每次見了二爺都沒幾句誇獎,但是心裡不看重這個兒子,還能看重誰呢?”
王夫人緩緩點了點頭,“是啊,我就是怕寶玉一住進園子裡,心就給玩散了。老爺待他嚴厲,那都是盼著他好呢!這件事老爺可能心裡並不認同,但是又不好逆著娘娘的意思辦事。如果到時候寶玉真的玩野了,在老爺眼中恐怕就……”
柳五兒抿了抿唇,之前穿成晴雯的時候她就這麼覺得了,等又經歷過鴛鴦的一世,知道了後面發生的那些事之後,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賈母和王夫人都很看重寶玉,但是她們對寶玉的溺愛也太過了,什麼都由著寶玉的性子來。而——雖然不知道具體時間,但是在關於金釧兒的這個任務中,關鍵字還是在“調情”這兩個字。她可不覺得他們兩個有膽子在晨昏定省的時候當著王夫人的面調情,那件事或許就發生在白天,那麼,只要在白天把寶玉給支出去,或許就能把這件事情消弭。
既然已經堅定了自己的思路,柳五兒就笑著勸起了王夫人,“奴婢記著,自從去年秦家相公去了之後,二爺就沒去過家學了……”
王夫人神色一動,“是啊,那時候秦家那孩子死了,寶玉心情鬱悶,老太太就沒讓他再去上學了。眼看著這已經過了大半年了……”
後面的話,柳五兒沒有再說,而是繼續安靜又輕柔地為王夫人捶腿,任由王夫人陷入沉思之中。
當天晚上,王夫人和賈政好生商量了一番讓家裡的姑娘們和寶玉住進園子裡的事,賈政雖然有些不悅,但是既然這事是元春的諭命,也知道遵從。第二天一早就差人去回稟了賈母,又把賈家的三位姑娘,還有寶玉叫了過來。雖然沒叫賈環,但是他正掐著時間過來給賈政和王夫人請安,就也把他留了下來。
寶玉走進王夫人的院子的時候,臉上還有些懼怕和不情願,腳步也拖拖拉拉的,幾個丫鬟正站在廊下,看到他的模樣都覺得有些好笑。金釧兒更是熟稔地過去拉著他的手,悄悄笑道:“我剛新擦了胭脂膏子,你還吃不吃了?”
柳五兒看來這番景象,更覺得自己的猜測或許沒錯:當著主子們的面,金釧兒就算再輕佻張狂,能說出來的話也不過就是這樣——雖說若這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或許也算得上是一樁罪過,但是寶玉可是粘在丫鬟們的身上長大的少爺,吃丫鬟們嘴上的胭脂更是從小到大都改不過來的毛病。別說賈母和王夫人,就連賈政現在都能做到視若等閑了。
那麼,金釧兒和寶玉又是說了些什麼話,才讓王夫人聽到之後勃然大怒,非要把金釧兒攆出府去不可呢……
就在她正琢磨這件事的時候,寶玉已經磨蹭進了屋子,外面站著的丫鬟們相視一笑,又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說起了小話。
又過了一會兒,忽見堂屋的簾子一掀,寶玉從裡面走了出來,朝著金釧兒吐了吐舌頭,就歡快地蹦下臺階,一溜煙地跑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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