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蘇曉和清光二號到底說了什麼, 但蘇曉是一個人會來的。?她滿臉疲憊, 竟是比戰鬥時還要狼狽:“已經……我們走吧。”
沒了暗墮清光之後, 時之政府的確沒有再追上來,一行人終於有了可以修整的機會。只是阮枝筱被打暈了,就會再醒來,三日月宗近也不可能一直讓阮枝筱陷入沉睡。她無比堅定地要求折返。
“我們不能丟下他啊。”褪去了原本的下意識順從, 小姑娘的眉眼悄然間染上了屬於“大人”的堅毅,只是眼睛依然清澈,“如果是酥酥或者你們任何一個人, 我都會回頭的……不能,不能就這樣把他拋棄啊。他會死的!”
三日月宗近蹲下來,視線與阮枝筱齊平,態度溫和:“可這很危險。如果回頭的話,筱筱可能會死, 我們也可能會死。就算這樣, 筱筱還是要去嗎?”
“……我可以自己去。”沉默許久,艱難地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不是提議的提議, 阮枝筱努力不讓自己低下頭, “荼蘼小姐教了我靈力的使用方法,我也可以——”
“哈哈哈,請不要說這樣的玩笑話了。筱筱,就算死,也應當是我們死在一起。務必記住這一點哦?”三日月宗近點了點阮枝筱的眉心,妥協得一點抵抗都沒有, “我明白了。那我們這就啟程吧。蘇曉小姐請隨意。”他沖愣著的蘇曉微一頷首,太郎太刀已經將小姑娘抱在懷裡,作勢離開。
蘇曉目瞪口呆:“三、三日月殿下……?!”你怎麼不去學變臉呢???
“很抱歉,蘇曉小姐。筱筱決意如此,我等必須履行。當然,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做出選擇的時候,我會自行判斷的。感謝您一路上的幫助。”三日月宗近對蘇曉行了一禮,即便身處深山老林,也不妨礙他姿態風流,“不過我想,一味的逃避也不是辦法。如何折返現代,我等到如今也還是摸不著頭腦。或許時之政府將會是一個突破口。”
一行人離開得安靜且迅速,眨眼功夫便融入了夜色。蘇曉想也不想就要跟過去,卻被加州清光皺著眉攔下:“酥酥,不行!太危險了!”
不管蘇曉如何勸說,付喪神始終半步不讓。蘇曉忽然明白了自己和阮枝筱處境最大的不同:她們的刀男的思維是不一樣的。
阮枝筱的付喪神,完全是以阮枝筱為核心,再去進行一切的思考和行動,每一位的意見都高度統一,除了性格不同,簡直就像一個人;而她這邊……每個付喪神都是獨立的,甚至可以互相矛盾,也可以無視她的意見。
絞盡腦汁談判的期間,蘇曉焦急地不斷觀察天色:要再快一點、再快一點才行!
………………
…………
……
對暗墮氣息的追捕,讓阮枝筱一行人順利趕到了暗墮清光的身邊——但他們來得太晚。破損過重的付喪神渾身血色,幾乎掩蓋了暗墮的那一層貼著皮肉的黑光。
阮枝筱試圖抱住暗墮清光,將他帶走,可奄奄一息的付喪神卻握住了她的手。他努力睜開眼睛,瞳孔卻控制不住地散開:“……你真的……來了?”頓了頓,他又夢囈般道,“她……呢?”
“酥酥她還在路上!我帶你去見她,我答應過你一件事的,我一定會帶你去見她的!我從不說謊的!”阮枝筱用力握緊暗墮清光的手指,聲音發抖,“你別讓我……你別讓我食言啊……”
“付喪神……啊。不是什麼,好的存在。又可悲……又,可怕。你……既然你,來了,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吧。你實在是,太……好騙了。跟她……一樣。”暗墮清光示意阮枝筱低下頭來,聲音輕得快要化在風裡,“你的那些……他們……根本,不是……付喪神。離他們……遠一點!”
阮枝筱這一瞬都忘記這是在戰場上。她下意識反駁:“清光你說什麼?!”
暗墮清光卻已經不再理會她的疑問,也或許是真的聽不見了。他慢慢地閉上眼睛,慢慢地嘆息,露出阮枝筱見到的、他的第一個不是嘲弄的笑容:“我還是……見到你了。真好啊……酥……”
最後一個字沒有發出來,暗墮清光就不再說了。阮枝筱告訴自己,他睡著了,可白光過後,碎裂的刀身落了一地,她的掌心也剩下一塊,卻是刀背的殘片,沒有割裂她的皮肉分毫。像是那位付喪神,從頭到尾也沒有真的傷害過任何人。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她們要來到這個世界?】
【這到底是為什麼?】
大腦一片空白,阮枝筱緊緊握住掌心的刀劍殘片,恍恍惚惚的,連哭都忘了。她卻不自知,有多麼洶湧的藍色靈光從自身的骨血中沁出,彙流成漫天流波,席捲了這一方戰場。
擊退敵人,三日月宗近看向阮枝筱,眼中同樣藍光起伏。他正要靠近阮枝筱,忽然聽到陌生的動靜,就見姍姍來遲的蘇曉一行人終於加入戰鬥。
藍光頓時暴漲,刺眼的光芒以阮枝筱為中心,閃現過後,原地只留下面面相覷的審神者與付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