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擁有什麼樣的未來?
——你的理想是什麼?
【我的理想……是什麼?】
【我喜歡什麼?】
小姑娘的腦子裡反反複複回放著國木田獨步的問題,茫然又懵懂,像一隻迷路的貓,墊著腳尖不知該往哪裡走。
她喜歡寫故事,可是她不想讓寫作變成自己的職業,也不覺得自己有那樣的水準。她喜歡聽歌,但對製作音樂的過程沒有興趣。成績也沒有特別突出或者特別喜歡的一門課,沒有出採的課外特長,這麼細細算下來,除了乖巧聽話,她似乎說不出一個自己能認可的技能。
好失敗啊。
感覺像毫無能力、只知道消耗糧食的米蟲一樣。
……可能本來就是這樣子也說不定?
想著想著,小姑娘的頭更低了,一瞬間沮喪得都想哭,卻忽然感覺到腳邊一暖,有毛茸茸的觸感傳來。她低下頭,喵喵叫的黑貓有一雙碧綠的眼睛,見她理了自己,叫聲便愈發甜膩,小腦袋不斷地在她腳踝處磨蹭。
“你餓了嗎?”可愛的小動物總是叫人心情變好的,更何況是這麼舔舔地向自己撒嬌,阮枝筱彎腰,試探性地撓了撓黑貓的腦袋,“可是我沒有吃的呀……我去給你找吃的?”
黑貓蹭腿的動作頓了頓,它瞅了小姑娘一會兒,忽然扭頭沖後邊喵喵喵起來。阮枝筱自然而然地抬眼看去——同身穿古典和服的白發男人對視片刻後,他默默將手從袖子裡取出,遞上了色香味俱全的小魚幹。
或許是錯覺,在阮枝筱餵貓的時候,總覺得那位氣勢滿滿的白發男人看上去……很羨慕、很蠢蠢欲動的樣子。
應該是錯覺吧?
不,肯定是錯覺。
冷酷無情地遮蔽掉電波訊號,阮枝筱抄起又一根小魚幹,專心擼貓。
白發男人自稱“福澤諭吉”,一個平淡無奇的路過刀客。阮枝筱對他腰間掛著的刀頗為好奇,沒想到這個國度竟然可以佩帶管制刀具出行,順口提及太郎太刀也學習過刀劍方面,對方卻笑了起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幅身軀,簡直是天生為了揮動刀劍而生的啊。”福澤諭吉毫不吝嗇贊美之詞,“若有機會,區區可否與閣下一戰?”
太郎太刀看了眼緊張的小姑娘,搖了搖頭,低聲道:“在塵世間,你使刀的造詣已是上上乘。”但也僅僅侷限於“人”所能探索的極限了。想到這幾天陪阮枝筱看的電視劇,感覺自己說得不夠“尊老愛幼”,付喪神又遲到地補上一句:“不客氣……?”
阮枝筱低頭擼貓,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
福澤諭吉卻哈哈大笑,沒有糾結,順勢揭過了這個話題。他轉而看向了表情僵硬的小姑娘,神態溫和:“那麼小姑娘,你又在苦惱些什麼呢?”
阮枝筱眨眨眼睛,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相逢是緣,不如說來聽聽。年輕人可不能這麼一副暮氣沉沉的樣子,明天的世界還在等著你昂首挺胸地去征服啊。”白發男人袖手而立,眉眼堅毅且寬容,“這世間,又有什麼值得身為’希望’的你沮喪的呢?”
有那麼一個瞬間,阮枝筱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和信心,生出豪氣萬分。
就好像——
如果是這個男人說出的話,就算再荒唐,也值得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