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日本留學啦。”
“……欸?”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蘇曉手一滑,刪掉了好不容易挑選出來的最終成品照片,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看著阮枝筱。
阮枝筱眉眼彎彎著沖她笑:“可能還能在國內呆一兩個月的樣子。不好意思,這段時間,真是麻煩酥——”
“等、等等!”蘇曉豎起掌心,倒不是慌亂,而是有些困惑,“聚聚這太奇怪了吧?太突然了……聚聚你……你才初二吧?這麼小就出國?你爸媽放心嗎?還是說你在日本有移民的親戚?可是你馬上就要中考了,去日本的話,就意味著要在一年多兩年不到的時間內,用非母語的語言面臨升學考。這難度有點大吧?聚聚已經決定了嗎?不再考慮一下?雖然這只是個人感覺,可是我覺得……可能高中去會更靠譜一點?”
好不容易認識一個自己喜歡的可愛的女孩子,又幸運或不幸地同樣置身在奇妙遭遇當中,蘇曉自然捨不得阮枝筱。不過除去這份不捨,她更多的還是擔心:才十四歲呢,就要去人生地不熟、連語言都不熟練的陌生國度……同意這件事的聚聚的爸媽,心得有多大啊。
小姑娘搖搖頭:“這件事已經確定啦。家裡人都同意的。”
“為什麼啊……”低下頭,也沒心思拍照片了,蘇曉蔫嗒嗒地趴在桌子上,小小聲地嘟囔。
其實蘇曉也沒想得到回答,畢竟是別人家的家事,她一個外人就算覺得不妥,也不該多話。可正當她都做好轉換心情、祝福聚聚留學生活愉快的時候,面前的小姑娘卻緩緩撥出一口氣,彷彿卸下了什麼重擔,用非常輕松的口吻對她解釋:“沒辦法,爸爸媽媽要離婚,可能我在國內會不好辦吧……只能讓我在外面待一段時間?日本也蠻好的,我本來也想去那裡看看。酥酥有什麼要買的,以後我也可以給你做代購。很方便嗎?”
蘇曉這一次目瞪口呆,手一鬆,直接摔了手機。
“酥酥你這樣子……好呆呀!”小姑娘還在笑,似乎被蘇曉的樣子給逗樂了,語速也跟著加快起來,但越到後面,言語卻越語無倫次,“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他們不想我知道,我就裝作不知道。酥酥你不曉得,大人可好騙了。
“我還知道那個人長什麼樣呢!有一次手機沒電了,借媽媽手機玩,就看到了……媽媽真不小心,密碼總設我生日,一點都不安全。其實他看上去挺好的,很溫柔的樣子,難怪媽媽會喜歡他,我……欸?”
世界忽然變得模糊,阮枝筱似乎自己都沒料到,慌慌張張地胡亂把眼角的濕潤擦幹淨,卻止不住一個勁往下落的淚水,擦了再擦,又慌慌張張地不知道在跟誰解釋:“我沒生氣……我真的沒有討厭誰!我只是……我只是……”
【我只是很難受。很難受很難受。】
【……因為我以後,就沒有家了。】
阮枝筱鬧出的動靜自然吸引了周圍一圈人的目光,蘇曉將人摟在懷裡,把小姑娘的臉遮起來,再用眼神一一嚇退那些試圖拿起手機拍照或者錄影的路人。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拍著阮枝筱的背,試圖用自己並不寬厚的懷抱把小小的、縮成一團的小姑娘藏起來,低聲在對方耳邊一遍遍重複,“沒關系,哭吧?我誰都不告訴。我陪著你呢。”
堆積了幾天的負面情緒隨著淚水宣洩而出,阮枝筱哭累了,迷迷糊糊地便睡了過去。蘇曉鬆了口氣,也沒顧上自己濕了的衣服,正想叫服務生拿塊熱的消毒毛巾過來,卻只見散發著淡淡白煙的帕子伸過來一角,要往懷裡的人的臉頰上貼。
蘇曉下意識要側身避過,可另一雙手的動作更快,使了巧勁,輕輕鬆鬆地便接過了阮枝筱抱在懷裡,順帶落座在蘇曉對面。
——是藥研藤四郎和燭臺切光忠。
“麻煩蘇曉殿下對大將的照顧了。萬分感謝。”西式制服的裝扮更襯托出小少年的幹淨帥氣,他沖蘇曉笑了笑,“大將需要好好休息,我等就先行一步。還望蘇曉殿□□諒。”
蘇曉直勾勾地瞧著被燭臺切光忠小心擦拭臉頰的阮枝筱,遲疑了一會兒,還是伸出手,堅持道:“既然是我約的聚聚,那也應該是我來照顧她,等下送聚聚回家也更方便些……你們畢竟身份不明,還是交給我吧?”
說不出為什麼,蘇曉本能地不想將這個狀態下的小姑娘放到刀男的身邊。
這樣或許很危險。
她想。
可燭臺切光忠明顯並沒有采用這個提議的意思。禮貌地對蘇曉微微頷首,他抱著阮枝筱起身離開,蘇曉想攔住的手則被藥研藤四郎擋住。
“蘇曉殿下,您逾越了。”正太模樣的付喪神口吻沉穩,笑容很淡,有種篤定的味道,“我等不日即將隨大將一同前往日本。您明年就要高考了對吧?祝您文運昌隆。”
“……你們,想做什麼?”蘇曉的臉冷了下來,盯著藥研藤四郎的眼睛,謹慎地開口。
“很高興蘇曉殿下對於大將的關切。不過,您或許誤會了。我們永遠不會傷害大將,畢竟——我們是為她而來到這個世間的。”藥研藤四郎微微一笑,“我們只是……給大將,她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