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仲靜靜的看著趙孟,有一絲難掩的傷痛。
“三百萬兩白銀!!”殿內一片嘩然,所有大臣都傻傻的看著田仲,彷彿在看一個瘋子。
連一向老奸巨猾的錢尚書都有一瞬間呆滯,三百萬兩白銀?聽著雖然是一筆鉅款,差不多是一個省一年的稅收,可劫皇帝換錢??
你劫皇帝幹嘛,你直接去劫陛下私庫不就得了,陛下私庫肯定有不止三百萬兩啊!
而且就三百萬兩,你田仲哪怕不劫陛下私庫,回去把你的信武侯府砸砸賣了,也能勉強湊出來吧!
不過田仲要三百萬幹什麼?
幾個尚書略微一想,猛然反應過來,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田仲。
“給他寫!”錢尚書直接對溫尚書說。
其他幾個尚書也點點頭。
禮部尚書現在也沒時間去找寫詔書的紙了,直接把抄祭文的紙筆拿來,對田仲問道:“只寫戶部出三百萬兩白銀就行?”
田仲已經開始暈眩,壓著趙孟的手不由重了重,“我說著你寫。”
“行,”溫尚書倒也幹脆。
田仲一字一頓的說:“今戶部出銀三百萬兩,撫恤三年前戰死的十二萬將士家眷……”
幾個尚書心道果然如此,至於大殿上的其他人,在聽到這道詔書後,臉上也不由露出驚訝、震驚、瞭然、敬佩,甚至還有一絲不忍。
溫尚書寫的很快,一行字一揮而就,剛要讓其他五個尚書過來作證畫押,就聽到田仲突然說:“等等,還有……一句。”
眾人頓時看向田仲。
田仲此時額頭上已經開始冒冷汗,暈眩的感覺也越來越厲害,斷斷續續的說:“再加上……一句,信武…侯府…無後……信武侯府所有財物充入戶部,折銀三百萬兩,和戶部撥的銀……一起……撫恤將士。”
“田仲,你!”錢尚書猛然抬頭,終於看出田仲的不對勁了,頓時驚呼了一聲。
“寫!”田仲吼道。
溫尚書手一抖,直接在後面歪七扭八的添上這行字。
“你們六個用印!” 田仲用最後一絲力氣說。
“用璽吧!”一個聲音突然在田仲耳邊響起。
田仲努力轉過頭,才發現因為手上的無力,手已經從趙孟的脖子滑到了他的肩上。
趙孟有些難以言喻的看著田仲,“其實你可以給朕說的。”
田仲無力的動了動嘴角,“你讓我求你?我田仲從十六歲,就只會靠自己的手奪……”
“……”趙孟嘆了一口氣。
李忠捧著用了璽的“詔書”過來,呈給趙孟和田仲。
田仲撐著最後一絲力氣看了一眼,突然笑了,喃喃的說:“趙孟,其實我從來沒去查過當初居庸關破的原因,因為人死不需要原因,可人死要有人擔責,兵之死,將之過,戰之亡,相之過,國之禍,君之過,僅此而已,本來想咱們三個擔責的,可如今,卻只能你我擔了……”
趙孟突然瞪大眼睛,之前所有的疑惑全都明白過來,“你!”
田仲閉上眼,朝後倒去。
當他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時,他唯一想的,就是替死去的十二萬兄弟,討一個交代!
如今,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