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那小心思,還能瞞得住我?不過我把醜話說到前面,咱們在裁縫家的活才開始,你要總是這種狀態,我就從外面另僱個小工,你回家歇幾天,等我把這裡的活幹完以後,你再跟我去別處幹活。”師父說。
“師父,我跟您說實話,你別笑話我,我看上了這家的姑娘,我有個直覺,姑娘也看上了我,可是,我突然聽她母親說,她明年要和隔壁的男孩定親,我一時接受不了,幹活的時候,總是琢磨這件事。”山子說。
“要我說,這件事還是要當面鑼背面鼓的,跟人家姑娘把話說清楚了,如果姑娘表示也喜歡你,你就大大方方的跟人家交往,如果人家姑娘心裡有了隔壁的男孩,你就徹底死心,咱們還是人家僱的瓦匠,好好的把人家的屋。
“可是,我才見人家姑娘一天,就跟人家表白,人家會不會笑話我。”山子說。
“你要是怕笑話,明天就離開這,我是不願意看到你因為分心,幹活的時候出事。”師父說。
師父的話說的是直白了點,但是確實有他的道理,總共有二十來天的活,你山子要是用十來天糾纏在感情的漩渦不能自拔,這活到時候交不成不說,再出現人身事故,那就不劃算了,師父的意思很明確,馬上捅破這層窗戶紙,結果呈現之後,山子就能踏踏實實的留在這裡把活幹完。
擺在山子面前就是兩條路,要麼離開這,要麼跟佳麗表白,哪怕是被佳麗拒絕了,他的心也就收回來了,最後,山子選擇了大膽的向佳麗表白,並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山子決定,利用晚上收工以後,找個機會,把佳麗叫到他居住的屋子,跟她表白。
幹完了一天的活,佳麗的母親給師徒兩個做好了飯,本來她準備把飯端進兩個人居住的屋子,但是佳麗對母親說,費那勁幹嘛,幹脆大家在一塊吃,也熱鬧,父親對女兒的提議表示贊成,他說,自從大女兒出嫁以後,家裡很久沒有熱鬧過了,正好借師徒倆在家幹活的機會,湊在一起,父女的意見,母親當然贊成,佳麗趕緊來到山子師徒的屋裡,請二位過去吃飯。
師徒兩個進了主人的屋子,炕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佳麗熱情的招呼兩個人坐在裡面,父母坐在炕沿上,她則搬了個凳子坐在母親身邊,山子看見佳麗就不知哪來的緊張,拿著筷子手還在抖,師父拍了一下他,意思是提醒他,要鎮靜,山子端起飯碗低著頭,大口的嚼著二米飯小米和大米),卻始終沒有夾盤子裡的菜,佳麗見狀後,主動的給山子佈菜,佳麗的表現,讓坐在周圍的三個大人看在了眼裡。
吃完飯,山子和師父回到了屋裡,師父鼓勵山子說,憑他在飯桌上對佳麗的觀察,佳麗對山子還是有意思的,山子應該盡快的跟佳麗表明心意,山子也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師父,師父說,剛才正好也吃多了,他要去村子外面消化消化食。
師父走了以後,山子就盤算著用什麼理由,把佳麗叫出來,還不錯,他還真想到了一個說法,他的衣服不是被泥水弄髒了嗎,他就以這個理由,跟佳麗借臉盆,洗衣服,即使被佳麗的父母看見了,也不尷尬,於是,他鼓足了勇氣,來到了佳麗的門外。
就在他要喊佳麗名字的時候,就聽見緊挨著佳麗屋子的父母的屋子裡,傳出了婦人的說話聲:
“佳麗媽,兩個孩子的事情,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得給我一句準話。”
“佳麗不是才十八嘛,你的兒子也不大,著什麼急呀?”佳麗母親說。
“話可不是那樣說,孩子大了,心也跟著大,我倒是不擔心我家兒子,我擔心你家佳麗,就她那鬼機靈鬼機靈的,要是以後遇上好的,還不一腳把我家兒子給蹬了,要是早點把婚給他們定了,佳麗的心就收回來了,咱們兩家大人不就省心了嗎?”婦人說。
“我和她爸沒意見,一會把佳麗叫過來,聽聽她怎麼說。”佳麗母親說。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聽孩子的,我看只要咱們定了,就成了。”婦人說。
“那恐怕不好吧,將來是倆個孩子一起過日子,當然要徵求兩個孩子的意見,這關繫到兩個孩子一輩子的幸福。”裁縫說。
“我說你平時蔫不出溜的,這個時候,你倒是挺敢說話的,那照你的意思,如果你家佳麗同意,倆個孩子的婚事就定成了唄。”婦人說。
“反正孩子的事情,得讓孩子自己做主。”裁縫說。
“那好,現在就把佳麗叫過來,讓她親口說。”婦人說。
山子聽到要佳麗過來說話,他趕緊又躲回了屋裡。
佳麗被母親叫了過來,她看見小豆子的母親,心裡就明白了,叫自己過來的原因,還沒等小豆子母親問話,佳麗就先表明了態度,她告訴小豆子母親,她和小豆子只是個玩伴,也算是好朋友,但是不可能發展成為兩口子,聽了佳麗的話,小豆子母親非常生氣,她指責佳麗母親,破壞了兩家大人之間最早的約定,沒有好好的管教佳麗,養成任性的毛病,佳麗反駁小豆子母親,婚姻自主,任何人都無權幹涉,父母也是一樣。
小豆子母親見佳麗敢公然的跟自己叫板,也急了,她說,這麼多年來,為了他們認定的未來媳婦,他們家投入了精力和財力,而且,村裡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家早晚都是親家的說法,如果佳麗反悔,就得當著全村人的面,把她毀約的事情說清楚,還得返還他們家逢年過節送過來的禮物,還他們家一個公道,小豆子母親的說法,立刻遭到了佳麗的反對,她說,她從來沒有答應嫁給小豆子,不存在毀約的情況,更不可能當著全村人的面說。
小豆子母親見佳麗的父母沒有站在她的立場表態,而是任由佳麗跟她理論,氣的沒法,她警告佳麗,這件事他要透過村裡幹部解決,佳麗也不示弱,她說,她等著。
回到屋裡的山子,心裡忐忑不安,他隱約感到,婦人要佳麗表態的意思,他當然希望佳麗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表達出來,但也怕她表達出來以後,婦人會對她以及她的父母進行言語的指責和攻擊,佳麗受到傷害,他此刻有了要保護佳麗和佳麗父母的沖動,他恨不能站在佳麗身邊,給佳麗撐腰,但有句話叫‘名不正,言不順’,如果他的出現,讓婦人抓住了把柄,很可能會把事情弄得更糟,幫不了佳麗,反倒給佳麗製造了新的麻煩。
權衡過後,他耐心的觀察著屋裡的動靜,他終於聽到了婦人出門的聲音,他趴在窗戶上,看到了婦人氣夯夯走出院子的身影,他剛要找佳麗,藉口說借盆子,然後對佳麗表白,突然他意識到,這個時機不對,佳麗剛跟那位婦人過了招,現在情緒肯定不穩定,如果這個時候,不分輕重的說出自己的想法,會讓佳麗為難,他告訴自己,不要急於一時,還是再耐心的等待一下。
山子的師父在外面溜達了好長時間,也乏了累了,按他估算的時間,山子應該跟佳麗表白過了,於是,他回到了屋裡,見山子低著頭,眉頭緊鎖的樣子,預感到事情恐怕沒他想的那麼順利,他追問山子,到底跟佳麗表白了沒有,山子實話實說,把他聽到的婦人來家逼佳麗和她兒子訂婚的事情告訴了師父,師父沒有料到背後還有這麼一出,他跟山子說,這件事暫時的放一放,等佳麗把她和男孩子的事情,處理利落了再說。
山子聽了師父的話,沒有再跟佳麗表白,安下心來給佳麗家修房子。
那天,山子和師父正在抓緊修繕屋頂,就見隔壁的男孩小豆子跑進了佳麗家,他站在院子裡喊著佳麗的名字,佳麗沒好氣的從屋裡出來,問小豆子找她什麼事,小豆子說:
“佳麗,咱兩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怎麼我媽一叫咱兩訂婚,你就翻臉了那?”
“我跟你好,那是小夥伴之間的好,跟婚姻是兩碼子事。”佳麗說。
“那你說我哪點不好,我改還不行嗎?”小豆子說。
“我怎麼跟你就說不明白那,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只是咱兩不合適。”佳麗說。
“佳麗,我覺得咱兩挺合適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小豆子說。
“小豆子,你別說了,我是不會跟你訂婚的。”佳麗說。
“佳麗,我是為你著想,才跑來你家勸你的,你知道嗎?我媽已經去找咱村的駐村幹部,反映你悔婚的事情了,到時候,全村的人都會知道咱兩不成的事情,你難道一點也不在意嗎?”小豆子說。
“腿長在你媽身上,她願意去哪反映就去哪反映,反正我從來就沒答應過跟你結婚。”佳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