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元和玉兒的小兒子山子,已經長到十九歲,山子取了昌元和玉兒的優點,高鼻樑、大眼睛,一米八的個頭,身板挺拔,別提多精神了,在山子十四歲的時候,被父親金昌元倆口子,送到鄰村張老漢家,學習泥瓦匠,在張老漢家學徒的五年來,山子跟著師傅,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到處奔波,受了很多苦和累,但他從沒在爸媽面前,叫過一聲苦,喊過一聲累,父親經常在大虎面前,誇獎山子,大虎也打心裡喜歡這個能吃苦,懂道理的侄子,總覺著他有很多地方像年輕時的自己。
山子沒事的時候,也喜歡跟大虎伯聊天,記得有一次,山子突然跟大虎伯說:
“聽我媽媽說,他們倆的婚姻還是您給拉的紅線,大虎伯,那我的婚姻您也幫個忙唄。”
“你小子有意中人了?”大虎問。
“沒有,我剛多大呀,我是說,您有眼力,看人肯定錯不了,您看我爸和我媽多般配,他們兩個拌嘴的時候都少,以後我找物件的標準,就是找個像我媽那樣的,又通情理又賢惠的。”山子說。
“沒想到你小子還挺有心的,伯伯答應你,現在要想再找你媽那樣的,不容易了。”大虎開玩笑。
“大伯,您跟我說說,為什麼不容易找到了?”山子說。
“你媽是個苦命的人,她從小就失去了母親,有個父親,還是個不著調的,她比一般女孩渴望家庭的溫暖,當她得到了以後,會百分百的投入,百分百的珍惜,特別是跟你父親結了婚以後,更是全心全意的為了這個家,不像現在有些年輕的女孩子,從小就得到父母的關愛,多少都會有點個性。”大虎說。
“那我就耐心的等待,我就不信會碰不到這樣的女孩。”山子說。
這些話,山子不會跟父母說,但他會毫無保留的跟大虎伯說,而且,每次從他師父那回來,他都必定要來大伯家一趟,每次都要喝上兩盅,還把自己遇到的,能解不能解的問題,說出來跟大伯探討,山子的這個舉動,也常常會招來大虎自己兒子的不滿,兒子認為,父親對侄子的態度超過了對自己,但是大虎不這麼看,他認為,不管是兒子還是侄子,只要是肯動腦子,肯吃苦耐勞,他都願意和他交流,願意和他成為朋友。
也是雨季快要來臨的時候,鄰村一戶裁縫人家,想趕在雨季來臨之前,把幾間房的屋頂修繕一下,他們託人找到了山子師徒倆,師徒倆來到了裁縫的家,他們圍著裁縫家的屋子轉了一下,預估了修繕屋頂所需的工時和材料,裁縫家依照師徒倆開出的單子開始準備材料。
為了趕在雨季來臨之前修完房子,在徵得裁縫家的同意後,師徒倆就在裁縫家住了下來。
裁縫家的女主人是個爽快人,用村裡人的話說,麻利、快性,裁縫與媳婦相比,略顯窩囊,不善言辭,裁縫家的小女兒名叫佳麗,剛好十八,花季的年齡,長得十分俊俏,由於姐姐已經出嫁,她成了家裡的公主,尤其是父親,對她是百依百順,母親更是對她疼愛有加,山子一進裁縫的家門,就感受到了,這個家庭與自己家庭相比的另一種溫馨,有一種親切感。
人就是這樣,第一印象很重要,山子對這個家庭産生了好感以後,就很願意把這裡的活,當成自家的活,希望透過自己的勞動,讓這一家人滿意。
裁縫把材料備齊以後,山子師徒倆便開始幹活。
泥瓦匠,泥瓦匠,少不了一身泥、滿臉花的,山子早已習慣了,而這家的公主佳麗看到以後,不是無動於衷,而是主動的把毛巾和水盆放在山子跟前,還把毛巾弄濕了遞給山子,佳麗的這個舉動,讓山子很感動,他長這麼大了,還沒有被一個女孩這樣體貼過,二十郎當的小夥子,正是對未來生活充滿幻想和期待的年紀,佳麗的舉動,勾起了山子內心深處對情感渴望,他抬起頭,看了一眼佳麗,就這一眼,讓山子的心有了過電的感覺。
佳麗的長相和舉止,正是他在夢裡夢到過,在現實中渴望得到的女孩,那天他還在跟大伯說,他不相信他碰不到這樣的女孩,沒想到,事隔幾天,他居然就遇上了,難道這是命中註定的,就在山子陷入自己的世界的時候,佳麗提醒山子,該投毛巾了,山子趕緊收回幻想,把毛巾慌亂的塞給了佳麗,臉也不由自主的紅了,看到山子臉紅,佳麗把毛巾放進了水盆裡,頭也沒回的跑回了屋裡。
佳麗回到屋裡以後,心砰砰的跳著,她隱約的感到,自己喜歡上了山子,女孩子考慮感情問題,喜歡從內心的感覺入手,她在以往和村裡的別的男孩子接觸的時候,這種感覺一直都沒有,就拿隔壁的男孩來說,因為兩家人關系處的不錯,兩家的大人就有意把倆個孩子撮合在一塊,在沒有遇到山子的時候,佳麗沒有嘗試過這種感覺,只想當個乖孩子,也就應了大人的意思,男孩有事沒事的也經常來家,但兩個人就像個孩子,玩玩也就罷了。
現在不同了,有了對山子的感覺,佳麗認為,男女之間如果相愛,就應該是現在有的這種感覺,而和以前的隔壁的男孩,充其量不過是兩個要好的孩子在一起玩耍,談不上相愛,佳麗坐在屋裡,反複的琢磨起感覺這種東西,和隔壁的男孩相比,一年的時間難抵和山子的一眼的對視,她告訴自己,要跟著自己的心和感覺走。
在家裡坐在屋裡重新審視自己的感情的時候,隔壁的男孩像往常一樣,又來家裡找佳麗,男孩在屋外面喊著佳麗的名字,可佳麗坐在屋裡沒有答話,山子哪裡知道,男孩和佳麗的關系,還以為佳麗沒有聽見男孩的叫聲,男孩又連續喊了幾聲,佳麗有些生氣的從屋裡出來,質問男孩,找她有什麼事,男孩說,就是找她玩,佳麗嚴肅的告訴男孩,她今天不想玩,讓男孩回家,男孩一頭的霧水,佳麗原來不這樣,今天這是怎麼了。
男孩走後,佳麗又獨自回到了屋裡,山子雖然在幹活,但是沒耽誤看到佳麗對男孩的這一幕,他在琢磨,這是給自己遞毛巾的溫柔可愛的佳麗嗎?是什麼原因,導致佳麗的態度變得強硬?這個男孩和她是什麼關系?
就在山子胡亂猜想的時候,佳麗母親從外面回來,她一進院子就喊佳麗的名字,佳麗有些不耐煩的從屋裡出來,母親不知男孩剛被佳麗轟走,說道:
“今天隔壁家的小豆子今天沒來找你?”
“媽,你今後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我討厭他。”佳麗說。
“怎麼啦,昨天你倆還膩在一起玩,今天就討厭他啦?”母親說。
“誰跟他膩在一起了?反正以後我不想再跟他玩了。”佳麗說。
“要不說你們就是小孩子那,今天晴明天陰的,沒個譜,不過,小豆子的媽可說了,過了今年就給你們倆個把婚定了,你也該收收你這個大小姐的脾氣了。”母親說。
“我可沒答應嫁給他,您要是逼我,我就出走。”佳麗說。
母女倆的對話,被在房頂上幹活的山子聽的真真的,他的腿直打軟,險些從房頂滑落下來,他在想,怪不得佳麗對男孩子敢發那麼大的脾氣,原來這個男孩是佳麗的未來老公,他頓時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他坐在房頂上發呆,佳麗笑著給他遞毛巾的畫面不斷出現,讓他一時不能自拔,就連師父連喊了他幾聲,他都沒有聽到,等他意識到了的時候,師父已經生氣的停下手裡的活,並招呼他暫停手裡的活。
山子從屋:
“山子,你今天的狀態不對,你知道幹咱們這行的忌諱是什麼,就是精神不集中,要是從房頂上摔下來,輕則頭破血流,重則殘廢甚至沒了命,你如果有心事,就要提前告訴我,哪怕咱們今天暫時停工,也不能發生那樣的事情。”
“師父,我錯了,是我分神了。”山子說。
“今天一早還好好的,到底怎麼回事?”師父問。
“師父,我真沒法跟您說,不過,現在沒事了,我們接著幹吧。”山子有意迴避話題。
“算了,今天咱們不幹房。
師父說完,回到了屋裡,山子開始在院子裡和泥,他嘴上跟師父說,沒事了,實際還沉浸在他自己的想象裡,在和泥的時候,不是水放多了,流了一院子,就是秫稭放多了,和不成泥巴,由於心不在焉,泥水濺了一臉一身,他也沒有反應,這個時候,在屋裡呆悶了的佳麗出來了,一眼就看見山子的邋遢樣,她掩飾不住大聲的笑出來,山子這才低頭看自己的身上,已經被泥水弄得很狼狽,慌亂之下,他用手抹了一把臉,沒想到抹成了滿臉花。
佳麗趕緊進屋,給他端了一盆水,還拿了一條毛巾,山子想用手接佳麗手裡的毛巾,佳麗告訴他,他的手上全是泥巴,越擦泥巴越多,還是她來給他擦臉,還沒等山子反應過來,佳麗已經把毛巾貼在他的臉上輕輕的擦了起來,要不是有泥巴的遮蓋,佳麗肯定能看出山子漲紅了的臉,正好這個時候,山子的師父從屋裡走出來,看到了這一幕,師父是過來人,不用說,一看就明白了八九分,原來山子就是因為這個分神的。
佳麗倒是蠻大方的,她給山子擦完了以後,告訴山子,幹完活,把濺上泥水的衣服脫下來,她給洗了,看著佳麗回屋的背影,山子的心情反而更沉重了,這麼好的姑娘,如果能成為自己未來的老婆該多好,只可惜她已經有主了,他和完了泥,回到了他和師父居住的屋裡,師父劈頭就問他:
“是不是看上了人家的姑娘了?”
“師父,您是怎麼看出來的?”山子不好意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