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情境下相見, 她還是這樣的形容, 更要緊的, 她一張口,竟說出了這樣的話……
毫無意外,沈呈立時大感不解,急忙問道,“姑娘何出此言,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玲瓏倒也很想跟他解釋清楚,然無奈, 眼看著那艘大船的侍衛們已經開始張望著四處找人了, 她們穿的又是丫鬟們的衣裳, 稍有不慎, 絕對會被發現的。
玲瓏道,“這事兒說來話長, 你的貨都裝完了吧?”
沈呈一愣,看向那負責指揮裝貨的管事,管事收到東家眼神,立刻點頭道, “已經裝完了。”
玲瓏聽了, 只是急道,“那就趕緊先開船, 等過去這段,我再跟你解釋。”
耳邊,已經傳來那艘船上尋人的動靜, 其實眼下不用再問,沈呈也已經猜到了些許,雖然看那艘船的架勢,便知不是一般人家所有,但此時,他卻並未有什麼猶豫,照著玲瓏的話,吩咐管事的,“快去開船。”
管事忙應好,也不敢再看熱鬧了,立時去通知夥計們開船。
而沈呈則對二人道,“先進船艙裡說話吧。”
玲瓏點了點頭,帶著明月,跟著沈呈入了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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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船上大部分是男人,好在還有幾個燒火做飯的粗使丫頭,沈呈細心的跟她們先借了兩身衣裳,叫玲瓏主僕倆先換了身上的濕衣,待二人收拾妥當,才又來到跟前,安慰道,“放心,我們已經離開清河口了,沒有人追過來。”
玲瓏驚魂未定,又特意看了看窗外,眼見船身確實是在前行,且是與方才不同的方向,這才放下心來,長長出了口氣。
無論如何,今日的救星是沈呈,她抬眼看了看他,想起方才自己的形容,稍顯尷尬的一笑,卻又無比誠懇的道,“多謝你今次出手相救,從前咱們的帳一筆勾銷了!”
沈呈被這話逗笑,點了點頭道,“多謝姑娘寬容,不過,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姑娘有難,沈某一定鼎力相助。”
說著頓了頓,又問道,“只是姑娘怎麼會出現在此處?那些人是誰?又為什麼要來找你?”
船隻在往江南行進,清河口那繁忙的碼頭,也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之中,玲瓏安心之餘,終於同沈呈解釋起來。
“八日之前,我還在臨安,忽然收到京城寄來的急信,說我姑祖母突發舊疾,要我趕去京城見面,我見那信上的確是表伯父的筆跡,且我姑祖母,也確實有這樣的舊疾,一時著急之下,也沒來得及多想,便離開了鋪子,打算趕去京城。”
“哪知等到了碼頭,才發現有許多疑點,原想掉頭回侯府,哪知卻被他們連拉帶拽的擄上了船……那船開得極快,晝夜不歇,這才幾日的功夫,就已經從臨安到了這裡,我們被關在船艙不得自由,今日若不是恰巧碰見公子的商船,冒險逃脫,這會兒怕是還被困在那上頭呢……”
她凝眉,神色沉重,“我也不知他們是誰,又為什麼抓我去京城……哎,只希望姑祖母病重的訊息,是他們來騙我的,她老人家還平安著吧……”
話音落下,沈呈也大致明白了,點頭安慰道,“姑娘放心,老夫人一定會平安的。”
玲瓏點了點頭,卻仍不解眉間愁緒。
沈呈想了想,又道,“雖然現在還不知那些人的身份,但用這種法子騙人,一定沒安好心,今次幸虧姑娘逃脫了,也算老天開眼。只是,不知姑娘接下來要如何打算?還回臨安嗎?”
玲瓏想了想,點頭道,“自然還是要回去的,否則若是去了別處,姑祖母她們找不到我該怎麼辦……”
況且還有慕容嘯,他若是找不到她,也一定會著急。
現在到處都亂,又有這麼多人惦念,想來想去,還是回到臨安最為穩妥。
可此時,卻聽沈呈從旁分析道,“只是他們今次你弄丟了你,未必會就此收手,難保還會再回去找,而且棘手的是,他們身份未明,很難防範,方才姑娘說,是侯爺寫信召你入京?現在看來,這封信必定是假的,乃是有人仿冒侯爺的筆跡,在下鬥膽猜測,或許勇毅侯府中有人裡通外合,陷害主子。”
明月在旁聽得一驚,玲瓏卻點了點頭,“你說得對,必定是有人冒表伯父的名義與字跡,侯府裡也極有可能出了內奸……我的蹤跡已經被洩露,侯府不能再回去了。”
明月心間一緊,忙問道,“那小姐該去哪裡才好?如果果真是侯府出了內奸,那原來的那處小院子必定也不可再住了,還有小館裡……那日的假信就是送到小館裡的,所以小姐也不能再去露面了。”
是的,但凡她從前長待的地方,都是不安全的,所以現如今,她該去哪裡?
一時間,玲瓏眉頭深鎖,深感迷茫。
正在此時,卻聽身邊人開口提議,“如果衛姑娘不嫌棄,可以我那裡避一避,我大姐近來都在紹興老家,別院裡沒有什麼人,不會有人去打擾。”
玲瓏一愣,頗感意外的看著他,“你是說沈園?”
沈呈點了點頭,“那就那裡。”
玲瓏大感不好意思,忙擺手道,“那怎麼好?你今次幫了我,已經很夠意思了,我怎麼能再去你家裡打擾?”
沈呈卻道,“姑娘放心,不算打擾,那裡已經空了許久了,況且那裡處於臨安近郊,離城中不遠,周遭清靜,下人們也算老實忠厚,姑娘住在那裡,應該算穩妥。”
說的也是,如若住在沈園,總比出去住客棧或者臨時買宅院強,明月在旁聽得很是心動,然而玲瓏卻還是有些抹不開面子。
畢竟想想兩人之前的那些過節……還是難免有些尷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