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日還不到的功夫, 慕容嘯又走了。
大事當前,沒有多少時間容他談情說愛,況且現在的分別, 正是為了日後的長相廝守。
而幸好, 玲瓏也知這一點,待他離開後便收拾好心情, 也回了侯府。
沒過幾日, 城中便傳來訊息, 說越王世子奉父王之命繼續清掃倭寇, 其中兵分兩路, 一路往內陸挺近,而另一路, 則沿海岸線一路向南,直往閩粵而去。
一時間,百姓官商皆在盛贊越王爺此次蕩寇的決心, 相信用不了多久,倭寇之患便會徹底消除了!
而侯府裡眾人,自然也得到了此訊息。
孟侯爺回府養傷已有半月之久, 看似已無大礙, 然此次越王府並未再徵他伐寇, 對此,侯夫人張氏覺得甚好,眼下國內諸多大事更疊,這樣的當口, 夫君留在身邊自然是好,且不用再提心吊膽的等著信兒,覺都睡得踏實多了。
然與她不同的是,侯府世子孟林皓卻急壞了。
父親初回府時,孟林皓就提出要替父出征,卻被父親回絕,當時念著家人都在,父親又是才回來,便沒有再爭取。而今次再度聽到越王派兵出征,立時再也等不住,遂又來到父親跟前,鄭重求道,“兒子想去伐寇,還請爹準許。”
其時四周無人,卻沒料到,孟闊卻仍搖頭說了不。
這令孟林皓大為不解,急道,“爹那日不是還說,我缺乏歷練,現下機會就在眼前,為何要錯過?想我們孟氏祖先,曾浴血殺寇,既護得沿海平民安全,又為家族掙得侯爵榮耀,我身為子孫,現如今卻要躲在家裡,眼看別人去殺寇,這又是為何?”
少年郎實在激動,面紅耳赤的一氣兒說了這麼多大道理,這若換成母親張氏,一定要氣他沒規矩,哪知卻見孟侯爺並無半分氣惱,反而伸手拍他肩膀,勸他冷靜。
又道,“我說過的,你自有後用,現在不要著急。”
孟林皓一愣,卻見父親命他將書房門關上,並低語一番,待語畢,只見他凝眉,頗為意外的樣子。
他這才明白,父親此次沒有出征的真正原因。
心裡那個彎兒終於拐了過來,他垂首,語聲堅定的道,“兒子明白了,請爹放心。”
孟闊頜首,眼望窗外道,“此也是關乎我孟家興衰存亡的關鍵,正所謂‘賢臣擇明主而侍’,你此番可一定要沉得住氣。”
孟林皓點了點頭,神情也跟著肅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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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年末,皇帝駕崩開始,國內幾乎每日都在發生著大事。
臨安非皇權中心,因此有幸避過戰火,百姓生活未受影響。
然而三月國喪雖過,楊柳也隨著入夏而繁茂起來,西湖遊人仍不若從前多。
各大飯莊酒樓,生意也依然不如從前,偶有吃飯喝酒的客人,也都不再聽曲兒看戲,飯桌上議論的,大多是那遠方戰報。
——遼王手持先皇遺詔,繼位本是名正言順,然他卻並未著急舉辦登基大典,而是先依照遺詔所交代,忙著平定亂臣。遼王向來善戰,兵馬又強悍充足,短短兩月的時間,便將桂王平定;而秦王也抵不過,眼看著,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自去年秋起的戰亂,因為遼王的掌權,快速被平定,這還不到一年的時間,眼看著,天下已是大局已定的模樣。
眼看當初雄霸西南西北的兩位藩王,因為野心而就此為各自霸業畫上了句號,而此時,江南百姓卻更加關心越王府的命運。
越王爺雄才大略又愛民如子,這些年在他治下,江南富足安逸,贏得官商平民們一致愛戴,誰也不希望他會得到如另兩位藩王那般的命運。
因此,有愛好和平者希望,新帝與越王能兄友弟恭,共治山河;但亦有不少現實主義者對此嗤笑,道自古以來,哪有什麼共治山河,恐怕新帝與越王府之間,還要有一場生死較量。
當然,這些話都是私下議論而已,此關乎天下的大事,除過當事者,誰又能做得了主?
又過了一月,盛夏時候,京城傳來最新的訊息,秦王最終抵不過“名正言順”的遼王,選擇了投降,至此,北方之亂,算是徹底分出了勝負。
遼王慕容摯贏了。
他終於替先帝慕容傾平定了兩王之亂,榮耀歸京,眼看著就要正式登基,繼任皇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