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滿懷希望欣喜, 將自以為的喜訊說出, 哪知卻見自己的女兒半點都不相信的樣子。
孟芷心哼笑了一下, “娘可莫再做夢了,就算你看見的真是越王世子,他也不可能是為著我來的。”
這話叫鄭氏一愣, “你說什麼?闔府上下就你這麼一個待嫁姑娘,他不為你來能為誰來?”
說著見女兒仍是無精打採, 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罵道,“你這丫頭怎麼回事?近來總這麼擺張死人臉!你不願嫁那城西趙家, 最後不也沒讓你嫁過去嗎?這事都過去多久了,還這麼記爹孃的愁?”
鄭氏嗓門本就尖利,如此在面前嚷嚷起來,直教人難以招架,孟芷心強撐片刻,終於受不住了,開口道, “我何時說過是在記你們的仇?你們拿我不當親骨肉,可我還拿你們當爹孃呢!實話跟你說吧, 那人心裡根本就沒我,他看上的是孟玲瓏!”
不得不說,四姑娘確實是有記性的,這一點就比她娘強出不少,譬如此時, 她心裡雖有氣,卻還記得上回的教訓,說話的時候盡力壓低嗓門,沒叫外頭守著的婢女們聽見。
然她娘鄭氏卻是聽了個清楚,不由得又是一愣,“你說什麼?孟玲瓏?這怎麼可能!她都多大了,還進過一回宮,人家王府裡的世子,如何會瞧上她那種貨色!”
孟芷心冷笑一聲,“正因為她進過宮,才更精通籠絡男子的手段,哪裡是我能比得了的!”
語罷眼見鄭氏仍是不信,她嘆了口氣,只好道,“你還記得七夕的時候,大弟陪我去浮玉山嗎?那日可巧,我們不僅碰見了孟玲瓏,還碰見了這位世子和他表弟,知府家的彭二公子。那彭二公子恰巧與大弟同窗,彼此聊了幾句,我們幾人便一道同遊起來了。”
“竟有這事?”
還沒說到重點,一聽到此,鄭氏便忍不住道,“這麼好的機會,怎麼沒聽見你說?”
孟芷心已經對自己的娘親無奈了,索性也不去理會,徑直把話說完,“那時我就發現,那世子處處對孟玲瓏照拂有加,像是很在意她似的,後來,又無意探聽到他們說話,什麼同船回來,什麼對他有恩,我甚至聽見他直接要她嫁給他呢!”
一提及此,孟芷心便忍不住重又回想起那日情景,語聲中帶的憤恨,正是這些日子憋在她心間吐不出的悶氣。
憑什麼?自己惦念了幾年的男子,那麼好的人,要娶孟玲瓏,而且孟玲瓏還不肯應下的樣子,而自己呢,卻被祖母壓著不能出頭,又差點被爹嫁給那頭肥豬!
若非她竭力哭鬧爭取,現在恐怕會噩夢成真,是以每當思及此,四姑娘就煩悶的不打一處來。
而這也正是她這些日子煩悶的主因。
此時,話終於說完,只見鄭氏終於不再吵嚷,而是瞪大了眼睛,吃驚道,“真有這事?他們早就認識?”
孟芷心沒好臉的嗤笑一聲,“難道我拿這事誆您嗎?”
鄭氏皺緊了眉頭,一邊思量,一邊嗔道,“七夕時的事情,現今眼看都快三個月了,你為何不早跟我說?一直拖到現在!”
孟芷心無奈又煩躁,譏諷道,“我跟你說有用嗎?你有什麼辦法嗎?你除了差點跟爹合夥賣了我,還有什麼好主意?”
這叫鄭氏一噎,又罵道,“你這死丫頭,果真還是記我的仇!那是你爹定下的事,我能有什麼辦法!”
然而待罵完,腦間忽然一絲靈光閃過,她又拍了下大腿,忽然道,“我曉得了!我曉得了!”彷彿魔怔了一樣。
孟芷心覺得奇怪,“你又曉得什麼了?”
卻聽鄭氏壓低聲音,道,“他們兩個,他們兩個定是早先就認識,此番玲瓏回來,未必就果真是死裡逃生的……”
她眼中閃著光,說出的話更是令孟芷心都嚇了一跳,“那,那會是什麼?”
鄭氏篤定的道,“沒準兒他們早就珠胎暗結,勾搭在一起,此番是那世子設計把玲瓏從宮裡弄出來,然後再找個機會,兩人一起在外頭逍遙快活……一定是這樣的!”
孟芷心耳聽這畫本子般的猜想,直覺不可思議,“不可能吧……”
然話未說完,又見鄭氏拍大腿,“好哇,可終於叫我抓住她的把柄了,她當她現在能言善辯,多麼厲害!哼,這種彌天大謊都敢撒!看我今次怎麼報仇!”
盡管孟芷心也想報仇,但相對於鄭氏,她還是稚嫩了些,聽此言,不由得心生憂慮,凝眉問道,“娘,您要做什麼?”
鄭氏道,“自然是揭穿她,將她趕出孟家,她能做下這等不要臉的事,老太太再怎麼偏心,又豈能留她?”
說著開始思量起來報仇大計,道,“這是大事,叫你爹出面比較好,叫他去跟你大伯說,我今次倒要看看,老太太還要怎麼護她!”
說著便行動起來,立刻走到門口,隨手招了個丫鬟,“去,找人去把老爺請回來,就說我有極要緊的事說。”
近來三老爺孟津很是勤奮,整天在府外忙著生意上的事,一整天都不著家,眼下要找人,自然得派人去外頭找。
小丫鬟應了聲,便出去找小廝,鄭氏則滿懷信心的坐在屋裡等,一邊醞釀自己的報仇大計,只盼著此番一雪前恥,將那個可惡的三丫頭轟出府去。
然而眼看大半天過去,卻一直等不來孟津,小廝出去一番好找,回來稟報說,那些個常去的鋪子裡沒見到人,找了一大圈,實在不知三老爺在何處。
鄭氏只好作罷,看了看天色,想著若是等孟津自己回來,那還有好幾個時辰,黃花菜都涼了!實在按耐不住心間興奮,她想了想,索性自己去了老太太跟前。
哼,男人們等不來,她自己去說也是一樣,到時候把張氏也叫去,這位大嫂不是一向端莊賢淑嗎,她倒要看看,出了這等事,她們還能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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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此時的老太太院裡,侯夫人張氏卻先一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