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卻像看笑話一樣看著何氏的臉,重複了一遍“親母女”這個詞兒。
這三個字從沈卻的口中說出來實在是挖心。何氏的心裡又有些發憷,她是做了很足的思想準備才過來的。她挺了挺胸,板著臉說:“今天這件事其實就是個意外。你姐夫的脾氣是不大好,當時緋丫頭又兇險,所以將事兒都給挑開了,又都說了些氣話而已。等你緋姐姐醒了也會勸著你姐夫的。阿寧小,都會諒解的。”
沈卻盯著何氏的眼睛,說:“既然只是誤會一場,解釋清楚了也沒人怪阿寧,又何必非要捏造事實呢?”
何氏側了側臉,避開沈卻的眼睛,說:“你五妹的性子夠莽撞了,就算是不小心,傳出去又要被人添油加醋地說她不夠穩妥了。”
“所以,我就應該做個替罪羊?”沈卻也不再看何氏了,她低下頭目光沉靜。
“您回去吧,這個忙我不會幫。”
何氏剛想說話,她突然發現沈卻對她的稱呼是“您”,何氏一驚,沈卻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喊她母親的了?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蘇媽媽慌慌張張地衝進來,臉上失去了往昔的鎮靜。
“大大、大姑爺拿著刀衝進院子,說是要、要把五姑娘砍死!”蘇媽媽的聲音都在發顫,其實她全身都在發顫。
“你說什麼!”何氏一下子站起來,險些站不穩。
蘇媽媽及時扶住了何氏,急說:“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大姑爺那架勢,屋子裡那些婆子怕是要攔不住啊!”
何氏哪裡還呆的下去,拉著蘇媽媽就往回跑。
沈卻心裡也有點擔心,她回了裡屋,瞧見戚珏側躺在床榻上,合著眼睛大抵是睡著了。沈卻只等他實在是睏倦了,就沒有喊醒他,而是自己往沈寧的住處去了。
沈卻趕過去的時候,整個小院已經圍滿了人,丫鬟們的尖叫聲此起彼伏。劉元志果真手裡拿著一把柴刀,正推開擋在身邊的一干丫鬟婆子往裡闖。沈寧被逼到了一個小角落,有些驚恐地望著劉元志。許多丫鬟婆子擋在沈寧身前,身為奴僕,她們得護住沈寧,今兒個沈寧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她們這些下人也別想活了!所以縱使看著劉元志手裡明晃晃的大刀怕的要死,也不敢躲開。
“你!你這是要做什麼!你可別傷了我的阿寧!”何氏嚇壞了,整個人臉色蒼白,一見這個場面,眼淚就下來了。
她又抓住一旁的沈仁,說:“爺,你快阻止他啊!”
沈仁也有些不高興,縱使他再怎麼仰仗,可是劉元志畢竟是他的姑爺,如今這般作為實在是打臉!他對著劉元志說:“賢婿還是應當冷靜冷靜,切不可一時莽撞釀成大錯!”
沈老夫人皺著眉,臉色鐵青。她這個六十大壽過的可真是終生難忘!
“滾!”劉元志大刀一揮,擋在沈寧面前的幾個下人身上都劃傷了,她們只等驚呼著躲開。劉元志大步跨前,就拽住沈寧的衣領,輕輕一甩,就將她整個人摔到地上。
沈寧嚇壞了,驚恐地望著劉元志,連哭都忘了。
“心思歹毒的小東西,今兒個也讓你嚐嚐流血的滋味!”劉元志說著就舉起柴刀砍向沈寧的腿。他倒不是真的要殺了沈寧,可是總是要砍上幾刀才解氣。
“啊——”何氏驚呼一聲,幾乎昏過去。蘇媽媽急忙扶住了她。
就在劉元志的柴刀就要砍沈寧的腿上時,忽然有什麼東西砸在刀柄,劉元志手腕吃痛,手中的柴刀就變了方向,落在了地上。
沈休擋在沈寧身前,冷著臉,說:“劉元志,你算個什麼東西敢在我沈家耀武揚威。”
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沈寧怔怔地望著沈休的背影,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總是欺負她的哥哥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擋在她身前。
那麼多人,只有沈休在最後關頭擋在了她的身前。
“我的阿寧!”何氏這才反應過來,飛撲過來將沈寧抱在懷裡。
沈老夫人也長長舒了口氣。
“元志,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拿著刀亂砍想什麼話!你父親知道了也定不會贊成的!”沈仁又開始說教。
“沈休!就算你今日護她一時,也護不了她一世!你是如何對待沈緋的,我都要討回來!”劉元志眯起眼睛瞪著沈休,他和沈休的過節早就不是一日兩日的了。
沈休勾了勾嘴角,瞧著又有幾分曾經的跋扈模樣。
他說:“沈寧犯了錯,我沈家自會責罰她。用不著你來多管閒事。”
“哼,”劉元志冷哼,“你們沈家會責罰她?根本不會!”
沈休轉身,望著抱著沈寧的何氏,沉靜地說:“把她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