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是看著他們成婚的,傅靈瑤的肚子又比蘇氏要大上一些,自然而然地,就在心裡有了定論。
傅靈瑤哭笑不得,看到惠老太太和蘇氏驚癱在那裡的模樣,卻也知這一時半會是休不了夫了。
無奈之下,只得先進了府。
掃了一眼還呆在那裡的婆媳二人,對惠逸冷笑道:“自己做的事,自己去解釋。”
她是連為自己正名解釋的意思都沒有的,說完便讓傅芸扶著她回了瑾靈院。
傅芸心下生疑,“小姐,那真是他的娘和媳婦?”
傅靈瑤道:“看樣子,八~九不離十了。暫時不消理他們,不過平日裡要注意我們的吃食,雖說我們是自己在院中闢小灶,卻也要防著旁人下手。”
吃過一次虧的人,十年怕井繩。
惠逸是怎麼和那對婆媳說的,傅靈瑤是不知道,只知道她們還會管自己叫狐貍精狐媚子之類的,卻不敢再提要將她趕出去的事情。
她們對她避之不急,她也沒有要去和她們打交道的意思。
後來她才知道,惠逸雖是娶了蘇氏,卻只是簡單地拜了個堂,兩人沒有簽下婚書,更沒有去衙門備案。說起來,惠逸娶蘇氏的過程,倒更像是納妾。這樣的蘇氏在她的眼中根本翻不起什麼風浪。
不過,她沒有等到魏後對她下手,卻意外地發現蘇氏笨拙拙地從院牆外往她的院子裡潑狗血,嘴裡還唸叨著“狐貍精現原形!”
傅靈瑤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讓芸姑把她帶了進來,從她盆裡取了些狗血直接抹在自己的手背上,“你看清楚了?你這些法子對我沒用!”
蘇氏立時紅了眼眶,“如果你不是狐貍精,怎麼能長得這麼漂亮,讓夫君對你死心踏地?”
傅靈瑤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悵然,“我都不知,惹禍的到底是我的這張臉,還是別的什麼……”
“一定是臉!我為夫君做了這麼多,我們從小就生活在一起,除了臉,我什麼也不比你差!以前,夫君待我也是很好的。”
傅靈瑤想說,蘇氏其實是長得不錯的,就是沒有好好打扮過。可看到她那般氣急敗壞的模樣,終是什麼都沒有再說了,由著蘇氏在她面前哭訴。
她這才知道,蘇氏早年喪父,惠老太太看她可憐,樣貌又生得不錯,便將她帶回家中,給自己兒子做童養媳。
與其說是做童養媳,倒不如說是做丫環吧。不過是多口人吃飯,倒是惠老太太可以少做許多活,凡是蘇氏能做的活,都叫她做了。惠逸原本只在家中讀書的,因著家裡多了個人,不得不外出找些活計做,賺錢養家,再利用閑暇的時間來看書。
蘇氏想啊,左右她沒有親人了,雖然給人做童養媳苦些累些,但惠逸待她不算差,有什麼好的都會記得她一份,而惠老太太雖然平日裡讓她做活卻不會虧她吃穿,比起旁人的婆母來,還是要好一些的,於是便死心塌地了起來。到了她年齡差不多的時候,便安排兩人行了禮圓了房。不過,惠老太太和她都不是個識字的,惠逸一心讀書養家,便誰也沒有提及要立婚書送交衙門的事。
傅靈瑤詫異地從蘇氏嘴裡聽到這個與她平日裡所瞭解的完全不同的惠逸。可即便如此,她也對惠逸生不好好感來。有自己的好姐姐在前,以前再好,如今也不過如此,她是不敢輕信了。
惠老太太和蘇氏都沒有指著惠逸能考上什麼功名,只是想著他到京城裡來走一遭,長點見識,而後敗了便好好地回家跟她們一起下地做工過日子。
卻沒有想到,等了幾個月,等來了惠逸中了三甲的訊息。
三甲是什麼,惠老太太和蘇氏都不知道,但她們從旁人的語氣裡知道了這是個很了不得的成績,立時覺得臉上都帶起了光。想著再過些時候,惠逸來她們村子裡做官,她們也可以威風一回了。
可再一打聽才知道,惠逸是做了官不做,卻不會來她們村子裡。人家做的是京官!聽著村子裡的人討論著,便也知道了這京官是個很了不得的東西。以後吃不完用不完享不盡的福氣。
惠老太太得意起來,平日裡看人,都能拿鼻孔來看了。天天在家裡把自己收拾得光鮮得很,坐在堂屋裡等惠逸來親自對她磕頭風風光光地把她接進京裡去享福。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比較有品味有福相像個官家的老太太,還特意從大箱子裡把箱子底裡壓著的一串早年在寺廟裡住著的時候得的一串佛珠翻出來天天撚著。
可她們等啊等啊。
好幾個月過去了。蘇氏的肚子和氣球一樣脹了起來,卻沒等回惠逸。
她看著蘇氏的肚子,再大點就不能幹活了,心想著:總不能由她這個做婆母的來伺候童養媳吧?!
於是一咬牙,賣掉了村裡的屋舍,婆媳兩個便來了京城。探花郎的宅子還不好找?又曾是京城裡被人說道的紅人。卻不曾想惠逸會在京城裡另娶了妻。
聽了蘇氏的哭訴,傅靈瑤同情她的遭遇,卻並沒有覺得是她的緣故才讓惠逸變成這樣的。遣走了蘇氏並交待她以後不必再花心思到她身上,亦不必想著她會與她爭搶丈夫,也表示了她不歡迎她進瑾靈院。
蘇氏是帶著恨意走的。不過傅靈瑤並不在意。這些小家子氣的小打小鬧,成不了氣候。而且,她已經有了要與惠逸和離的念頭……
讓她擔心的是宮裡的那人會做些什麼……
如果她要和離,先得瞞過宮裡的那人。
藉著傅嚴嶽娶妻的機會,她又回了趟大將軍府,將自己的想法寫成信,交給了她的母親。
可從大將軍府回來的當夜,她便突然有了臨盆的跡象。
芸姑慌忙跑去叫穩婆,她看到有黑影從她屋裡閃過,偏生她痛得不能起身,只能任由那黑影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