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蘭玉樹的人揹著光, 呼吸微急, 見到祠堂裡坐在蒲團上的人,鬆了一口氣。
目光掃過香案, 幾步走過來,蹲下身來,包住她的手,原本要責問她為什麼要開溜了話,變成了溫柔簡單的問詢, 還帶上了一絲擔憂,“為何來了這裡?一雙手這樣涼。”
厲厲縮在荷包裡不說話了。
他做了太久的厲鬼,不知冷熱,忘了惠嫋嫋是一個會怕冷會怕熱的人。
惠嫋嫋從他進來的時候就不自覺地彎起了唇,見他如此,努了努嘴,示意他看繡繃,“這就是比虎符更重要的東西?”
寧澤頷首, “於我而言,確實如此。”
若寧梅偷走的是別的,他必是蟄伏起來,撒個網,等著沒有偷對東西的小賊自投羅網。可偏偏是這個。
惠嫋嫋這才注意到,他說的一直是於他而言更重要的,不是於寧王府而言。並沒有誇大。笑得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兒,“你知道這繡得是什麼嗎?”
寧澤抱起她往外走, “你可以把它念出來。”
惠嫋嫋“啊呀”一聲,“你快放我下來!”
“念出來,你繡的是什麼?”
惠嫋嫋看了一眼周圍經過時自動垂下頭去的下人,“你放我下來,這麼多人看著呢。”
“他們都在看路,不會看我們。”
“我自己走……”她把頭往寧澤胸口埋,覺得沒臉見人了。
“又不是第一次這般,他們早就知道了。”寧澤對她的抗議不以為意。
在金龍寺的時候,他便是這般抱她回去的,彼時她已經凍僵。寧姚貼身的侍女早便知曉這樣的事情,他並沒有讓人禁口,不過,那侍女也不敢隨便編排,只是對府中的關系相好的說上一嘴罷了。是以,多少總會有些人知道他們之間是這般親密。即便先前不知,從今往後,也便是知道了。
厲厲在祠堂裡看著兩人遠去,懵了。他竟然就這樣被忘在那裡了……“哇”地一聲哭出來,卻發現兩人已經走遠,惠嫋嫋聽不到他的哭聲了,便又扁了嘴,縮回到荷包裡。只要他能突破這符咒的禁制,還怕不能到惠嫋嫋身邊嗎?
惠嫋嫋因著他的話覺得羞赧,“那次是意外,這次我能自己走,寧澤,你就放我下來吧。”
“念出來。”
“嗯?”反應了一下,惠嫋嫋才想起來他把話題又轉到前面那個去了,“你不知道我繡的是什麼?”
他不會和厲厲一樣,覺得自己繡的是爬蟲吧?
“既是不知道,我就不告訴你。”她仰著臉,傲嬌地抬了抬下巴。被寧澤的目光掃過來,她又心虛地看向別處。
寧澤揚眉,“念出來,便放你下來。”
嗯?!
惠嫋嫋看向他,眨了眨眼,似在判斷他這句話的真假。
過了一會,試著唸了出來,“之舟。”
小心地看著眼前人的神色,不知他有沒有認出那兩個字,不知他知道她繡的是這兩個字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嫌棄還是……
哼!他要嫌棄,就不繡了,繡了也不給他用!
寧澤“嗯”了一聲,並沒有要將她放下來的意思,依舊往前走著。
惠嫋嫋愣了一下,又說了一遍,“之舟。”
心中思量著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還不放他下來……
拿著繡繃在他面前晃了晃,“我繡的就是這兩個字啊,念出來了,你看看……”
“唔。”寧澤終是將她放了下來,“往後,就唸這兩個字。”
“嗯?”惠嫋嫋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他帶著往裡走。
寧姚見兩人進來,立時站了起來,“哥哥……”
看著兩人拉手進來,以及寧澤面上如沐春風的神色,她的心情也跟著輕鬆了些許。
經過半天的修整,又上了些脂粉,好歹將她面上的憔悴給遮掩了過去,可她臉上的神色不如以往那般靈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寧澤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和惠嫋嫋都坐下用飯,一張圓形的木桌,三人只坐了一半的位置,寧澤坐在中間,寧姚和惠嫋嫋分坐兩側。
看著滿桌的食物,惠嫋嫋才意識到自己早飯未用,這會已經到了正午時分,真真是餓了。眼睛往桌上轉了一圈,看了一眼寧姚和寧澤,假裝自己什麼也聽不到,只管就著自己面前的菜吃起來。
寧澤見寧姚不說,便沒有要催她說話的意思,把飯碗往她面前一推,示意她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