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白米粥入喉,溫度恰到好處,似乎是早就熬好,一直放在某處溫著的。
厲厲看著被他移開的繡花鞋,一臉傷感,無聲地將鞋移到了惠嫋嫋的椅子前,鑽入荷包裡。
他以為讓她知道那些事情,她便能改了主意,沒想到她會這般堅決,一頭往南牆撞的執拗,真是不論過了多少年,也不曾改變。可他不能告訴她,從一開始,他們的遇見,他們的關系,就是在他的謀算中……那樣的話,她極有可能更不會接受他了……
屋裡安靜地只餘下湯匙與青花瓷碗撞擊發出的聲音,還有炭盆裡偶爾發出的嗞嗞聲。
久未聽到厲厲接話,她抬眼看過去,才發現厲厲已經沒了身影,抿了抿唇,繼續食著餘下的粥。
只是簡單的白米清粥,她卻覺得分外甘甜,似乎能甜到人心裡,將所有的不快與酸楚化開。一滴淚無聲地滴入碗中,“爺爺……”我是不是可以貪心一回呢?
只念出兩個字便哽咽住了。
過一會,她擦去臉上淚,笑了笑,“我不能貪心,你教過我的。只能得屬於自己的。”
她用了原主的身,原主是答應的,還給了她所有的記憶。
芸姑等人,她是自己得到的他們的信任。
大將軍府的人,原主不曾見過。
寧澤則不同。
原主早就住在他的心裡,那份責任之餘,還有難以言明的情感。要不然,他上一世,也不會因為原主的死而那般失落,也不會心情低落讓人尋著空子鑽了去。
而且,他們之間,有香露以及流鼻血的事情隔在那裡,於兩人而言,都不適合共度餘生的。
撫了撫手上的玉佩,越發覺得熟悉喜愛,“你要好好的,你們都要好好的。這一次,一定都會幸福的。”
看到椅邊被擺得齊整的鞋,她笑意更甚,用茶水漱了漱口,吹了燈,鑽入被子裡,繼續睡了起來。這般的身體狀態,自然是不適合去找淨元大師的,好在還有明日。
屋外的黑影處,寧澤立在那裡,等屋裡的呼吸聲變得平穩,才悄悄地回屋。
燭光下在他疑惑的神色上籠了一層迷霧。
可以確定惠嫋嫋屋裡是沒有別人的,那她是在和誰說話?爺爺?從來不曾聽說過惠家有這麼一號人物。
想到春蘭傳過來的訊息裡,提到惠嫋嫋轉變的過程,越發疑惑了。
第二天夜裡,眾人睡熟之後,惠嫋嫋悄悄地摸出了屋子 。
小心地關上門,一轉身,便看到了笑容溫潤的人,不由得咂舌,“厲厲,難得見到你這個樣子,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大師要閉關靜修到幾時!”
寧澤疑惑地看著她大步向院外離去,根本就沒有被他抓包夜晚外出的尷尬。
厲厲瞪著寧澤,竟然冒充這麼可愛呆萌的厲厲?!
見他抬腿跟了過去,立時就飄到了惠嫋嫋身邊,“千秋,要不你回去休息,我保證把那老和尚說服了去幫忙。”
得到訊息做這樣的事情的時候,他興致勃勃地表示他去幫忙,自然是得了惠嫋嫋一臉的嫌棄。那便去說服老和尚吧,可他一點也不想讓寧澤跟著,寧願自己一隻鬼去。
惠嫋嫋偏頭看他,笑了起來,“剛才還那麼沉穩呢,怎麼這會又這麼可愛了?”
厲厲得意地向寧澤揚了揚下巴。他才是可愛的!
不過,寧澤根本就看不見他,只疑惑著惠嫋嫋在和誰說話,似乎是在和他說,又似乎不是。
可愛嗎?
他和可愛一點也沾不上邊……
放慢放輕了腳步,跟了一段距離,他發現惠嫋嫋依舊會不時地說一句兩句話,好似身邊有個什麼人似的。
那個人還不時地換方向,所以,她一會,向左側轉臉,一會向右側,一會看向前方。
雪夜裡的月光,比別的時候都要亮,她與那人說說笑笑的模樣清楚地落入他的眼中,明媚動人,那一雙眼睛裡時而露出古靈精怪的光來。離得遠了,他便看不清了。緊走幾步,跟上去。
即便知道寧澤是看不到自己的,厲厲依然不時地回頭看向寧澤,沖他露出挑釁的神色。
你看,嫋嫋只和我說話,不和你說話!我是最可愛最萌嫋嫋最喜歡的厲厲!哼哼!
惠嫋嫋見他不時地看向身後,也跟著回過頭看去,嚇得厲厲立時站到寧澤的面前,讓一人一鬼的身形重合在一起。
惠嫋嫋疑惑著,“你在做什麼?怎麼蹦蹦跳跳地和個猴子似的?孫悟空可沒有這麼俊,別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