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嘻嘻地說著,“不過,我爹表面上應承著要管教我卻又管不了我,背地裡,卻是鼓勵我多跟哥哥去軍營裡混,他說了,就算我是女孩子,也得多學些防身的功夫,以免像姑姑一樣,被人害了。”
說到這裡,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她的姑姑,不就是惠嫋嫋的母親嗎?
惠嫋嫋打量著她。
穿著一身淡青色的男兒勁裝,身上攏的一件披風也是淡青色的。
她的身量纖長勻稱,身前微鼓。
敞了披風,便和所有臨安柳家的女子一般,身姿如柳,娉娉婷婷,動如弱柳扶風,靜如蒲草倚樹。
若是將披風攏起來,倒似她當真是一個清秀的小哥一般,只是她的膚色,不是尋常閨中女子那般白皙,而是帶著淡淡的麥色。
細觀之下則會發現,她們的面容是有幾分相似的,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只是傅芷安的杏眼中,較惠嫋嫋的眼中多了一些頑皮與天真,少了一些通透。
想到舅母與外祖母都是臨安柳家的女子,或許,舅母會與傅靈瑤也有幾分相似。
她微微失神,羨慕起傅芷安來,父母雙全,且這般真心疼愛她……
而她……
前世不曾見過父母,爺爺將她養大,關懷她,從不拘著她的天性,還將一身的本事都教給她,許她在完成了願師的工作之餘,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想做的事,同時,也時常提醒自己,不能被那些惑人心神的花紅柳綠迷了心,失了自己。一旦失了,她便再也不能見著鬼,自然也不能再做一個合格的了願師。
雖然老坑坑時而會坑她,比寧澤坑她還要狠,卻給了她前世唯一的親情。
那個時候,她羨慕別人有父母,同時,也驕傲自己有一個只有自己知道他的好的爺爺。
可這一世……
她有了許多的親人,卻沒有了爺爺,還依舊沒有父母。
酸澀湧動,眼睛水潤潤的,似馬上就要滴出水來一般。
傅芷安慌了,“姐姐,你別難過,我娘就是你娘……”
啊呸,這個時候,她還提什麼娘啊……
想了想,又道:“要不,我把我娘讓給你吧。反正她也不喜歡我這樣的女兒。”
在她娘眼裡,惠嫋嫋這樣的,才是真正的女兒家!
惠嫋嫋笑出聲來,眼角微微有些晶瑩,“胡說什麼呢,那是你娘,哪有不喜歡你的?她是我的舅母,自然也要喜歡我的。我不和你搶娘,你也別和我搶舅母。”
微頓,便換了話題,“方才與松翠在後面嘀嘀咕咕的,說什麼呢?”
傅芷安眼睛轉了轉,見她當真沒有再生氣的樣子,笑道:“我們在說,你和傳聞中的不一樣。聽說你從不生氣的,剛才卻好似生氣了似的。”
惠嫋嫋:“……”
“可我才說完,就發現,姐姐根本就沒生氣,像梅樹仙一樣的站在這裡笑呢。姐姐,你笑起來真好看。”她盯著惠嫋嫋看,傻傻笑著。
惠嫋嫋被她誇得臉上鍍上一層緋色,由著她挽著自己的胳膊向前走去,“芷安,北境和京城,你更喜歡哪裡?”
“北境!”傅芷安想也不想便給出了答案,“北境天更高地更廣,沒有這麼多的人,也沒有這麼多的屋,雖然夏天有黃沙,冬天能凍到失了知覺,可我還是喜歡那裡。京城繁華,也有它的好,只是仗勢欺人的惡人太多了。我不喜歡。不過哥哥說了,以後,我們在京城的時間居多。就算他能回北境,我也大抵是不能了。”
她的情緒低落下來。
想來,是想到了剛來京城的時候那段不愉快的經歷。
李媽媽已經下葬。傅芷安看起來嘻嘻哈哈與平日裡沒什麼兩樣,心裡卻已然留下了一片藏著陰影與悲傷的地方。
“以後若得了許可,你帶我去北境玩耍可好?”
傅芷安的眼睛亮了起來,歡喜地答應了下來。
隨後,眼中神色快速變化,一雙杏眼睜了老大,瞳孔卻反而縮了起來,似是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慌的事情一般,抓著惠嫋嫋的手,也不自覺地加大的力道。
作者有話要說: 噫……傅芷安看到了啥?
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