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她微垂著頭,人家都只看到了她顴骨以下的部分,並沒有看到她眉眼的神色。
惠蕭蕭倒在地上,儀態盡失。
景寧公主和寧王府的二小姐寧梅臉色微白。
周圍的人捏著鼻子離惠蕭蕭保持著距離。
後面趕來的人疑惑了一瞬,便聞到了古怪的味道,女人們紛紛拿出絹帕來假裝擦鼻頭的汗。
十月半的天氣,尤其是夜間,涼意沁人,卻因著眾女的舉動,讓人看著覺得,似乎真的熱了起來。
惠老太太離得近,卻走得慢。
左相惠逸等男客到先一步到了。
看著自己兩個女兒這個樣子,怒道:“怎麼回事?嫋嫋,你作為姐姐,怎麼能讓妹妹在這麼冷的天倒在地上?也不知道照拂一下?”果然是傻!
得了他這話,周圍的女人們面色均是一僵,“擦汗”的姿勢頓在那裡,不好意思再繼續擦下去了。
在男客中以旁觀者的姿態立著的寧澤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女客中的寧姚細秀的眉頭擰成了小麻花,看了眼她的哥哥,剛才的事情,她就在附近,看得清楚,卻在這個時候不便告訴她的哥哥。
惠嫋嫋正在消化原主的記憶,被惠逸厲聲斥責了一番,緩緩抬頭看向他。
能有完整的容貌出現在原主的記憶裡的人實在不多,眼前的人卻是其中一個。
還是原主小心地偷看才記下的。
這是原主的父親?
當朝的左相?
同是女兒,處置卻如此偏頗。
嫡庶有別,原本就算有偏頗,也是該嫡女為尊庶女為卑的。
原主敬愛父親,把這樣的斥責當成了對她委以重任,歡喜接受,她可不會像原主一樣傻。
思及此,惠嫋嫋的眼中出現凜然之色。
寧澤見之,微微挑眉。
惠逸怔了一下,什麼時候自己的大女兒眼中會露出這樣的神色了?
正待細看。
惠嫋嫋已經重新低眉垂目了起來,彷彿剛才的那一抬首,只是他的幻覺。
她按原主記憶裡的樣子,柔柔地走到惠蕭蕭面前,朝她伸手,“妹妹,起來吧,地上涼。”
說話間,嘴裡的火紅的辣椒一動一動,終是沒有叼住,一個接著一個地往下掉。
剛回過神來的惠蕭蕭看到惠嫋嫋的臉,那面上有隻有她能看到的與平日不同的嘲諷的笑,再看到連著掉下來的辣椒,以及惠嫋嫋咧嘴笑著露出的被辣椒汁染得微紅的牙……
“啊——別過來!你別過來……爹!救命啊!”
她的手亂抓,長長的指甲在惠嫋嫋的手背上抓出了幾道血痕。
惠嫋嫋呼痛後退幾步,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呆立在一旁,一句話也沒說,卻讓人感覺到了她的委屈。
她垂著頭垂著眸,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心裡樂開了花:小樣,這個樣子,連鬼都能嚇到,還能嚇不了你?
惠逸好歹是大楚國的左相,之前習慣使然,現在看出了些端倪來。
沉著眉,嚴肅地問道:“怎麼回事?”
從來都是二女兒笑著捉弄大女兒,大女兒笑著由她捉弄的,怎麼今天倒過來了?
二女兒的相貌不及大女兒,是以才名傳出去了,這個樣子,還不如大女兒穩重,讓她以後還怎麼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