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南對貼身的小丫頭低聲吩咐了幾句,不大的功夫,小丫頭便小心的捧了個匣子回來。遺南接過,放在皮邏閣面前,開啟匣子。一個用了紅布仔細包裹的東西靜靜的躺在匣子裡,紅布一層層揭開,裡邊是一枚精緻的荷包,荷包似乎已經放置了許多年,但是上面的刺繡依舊如新的一般,並沒有半點損壞,看的出收藏的人很小心。遺南大大的美目裡波光流轉,她伸出手,小心的把荷包握在手心,輕聲說道,“這是柏節夫人送給妾的荷包,她說這荷包她收藏了許多年,一直不捨得戴,那年我要回施琅,夫人感嘆我陪伴了她四年的情緣,便送與了我。那年我與姐姐們一起趕路,姐姐們見我抱個匣子,生了逗弄的心思,把這匣子奪過去,扔出了車窗外。可憐這是夫人送我的遺物,我便棄了馬車,去拾匣子,被姐姐們拋棄在了路上。”遺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著說道:“後來被俘,然後就遇到了王。”說完紅了臉,再說不出半個字。
皮邏閣愣了一下,接過荷包細細的打量了幾眼,“你可知我當年為何會放你父親一馬?”
遺南搖頭,“王是做大事的人,妾猜不到王的心思。”
皮邏閣哈哈大笑,“你總是這般小心,當年她與我說許久不見你了,有些想你,若有機會見到你,讓我代她向你問好,可惜我見到你的時候,你不太好,所以我留下了你,這樣她也可以心安些。”
遺南大驚,“妾愚鈍,竟不知夫人如此記掛我,妾明日起便沐浴焚香,感謝夫人對遺南的照拂。”
香花卻看著荷包呆呆的愣神,閣羅鳳輕輕碰了她一下,她卻是忽然被驚到吧,“啊”的叫了一聲。
皮邏閣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鳳兒,怎麼了?”
閣羅鳳尷尬的看了香花一眼,又若有所思的看著皮邏閣手裡的荷包,猶豫的說道:“這荷包的繡工,孩兒看著眼熟,彷彿與香花身上的荷包是一樣的。”
皮邏閣‘哦’了一聲,“拿來我看看。”
香花只得轉過身去,解下貼身收藏的荷包,遞給閣羅鳳,閣羅鳳又親自遞到皮邏閣的手上。皮邏閣接過兩個荷包仔細的看了一遍,笑道:“的確是一樣!”隨即又眯起了眼,“怎麼這兩個荷包都看著眼熟的很?”
隨侍在一旁邊的麼麼上前一步,打量了幾眼,臉色刷的一下子白了,趕緊低頭退到了一邊。
皮邏閣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秀丫頭,你也是府裡的老人,你可有印象?”
秀芝低垂著頭,顫著聲音,答了一句,“老奴老眼昏花,或許是看錯了。”
皮邏閣眯起了眼,打量了她幾眼,肯定的說道:“你沒看錯,說說看,你看到了什麼?”
秀芝遲疑了一下,顫抖著聲音說道:“開元十四年,瑩夫人胎動,據說是佩戴了柏節夫人送的荷包,老奴看著這兩個荷包與那個荷包彷彿出自同一人之手。”
皮邏閣手指摩挲著荷包,沉默不與,半晌說了一聲,“我記得當年這荷包,秀瑩和阿媛也各得了一個,不知可還收著。”
楊秀瑩不屑的撇了撇嘴,“那荷包差點要了阿奼的命,妾自然是要好好收著的,好時刻提醒妾有多少人想要害了妾。”說著偏過頭去,低聲吩咐了幾句,跟著伺候的小丫頭領命而去。
原媛笑得端莊得體,“我與月娘妹妹姐妹多年,難得她送了這麼一個物件與我,我自然也是好好收著的。”隨即使了個眼神,身邊的麼麼低頭退了下去,不大的功夫,都捧了個荷包回來。
遺南看著好奇,伸手就要去拿,被原媛身邊的麼麼喝止,“夫人碰不得!”
遺南愣了一下,疑惑的望向說話的人,那麼麼急忙重複了一遍,“南夫人碰不得!”
皮邏閣平靜的問了一句,“為何碰不得?”
麼麼急忙跪倒在地,“大王忘了那年瑩夫人差點小産的事了嗎?”
皮邏閣想了一下,才哦了一聲,“是有這麼回事,可與這荷包又有何幹系?”
麼麼嚇了一跳,急忙磕頭說道:“是老奴多慮了,看到一樣的荷包,就想差了,求大王恕罪。”
原媛也急忙跪倒在地,“麼麼也是關心則亂,求大王恕罪!”
皮邏閣眼光一轉,“無妨,起來吧!”隨即又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那件事,當年不就已經清楚了嗎,月娘只送了荷包,荷包裡的香料可是你們自己填的。”
秀瑩這才不情願的嘟囔了一句,“妾可沒那麼多的錢,買那些害人的東西,也不知那些骯髒的東西是誰放的呢!”
皮邏閣淡淡的掃了楊秀瑩一眼,“阿媛怎麼說?”
原媛心裡恨得慌,當年費盡心力才把鐸月娘趕出了南詔,可惜趕走了人,卻趕不走她在皮邏閣心裡的位置。她死了,但是皮邏閣更在意她,還進族譜,進宗廟。她不甘心,如今看到這枚荷包,她心裡的恨又濃了幾分。銀牙一咬,原媛慢慢起身,跪在地上,一臉的悲慼,“如今已時隔多年,月娘妹妹也早已故去,今日還是家宴,大王還要揪著往事不放嗎?”
皮邏閣閉了閉眼,不再說話,月娘已經去了,說什麼都晚了。
遺南不明所以,只仔細的把四個荷包看了一遍,又把荷包遞給了香花。香花接過荷包仔細的看了又看,眉頭皺了起來。
遺南撅著嘴,彷彿有什麼困擾,最後還是問道:“王妃確定這是柏節夫人送給王妃的,沒有拿錯。”
原媛微微點頭,輕聲說道:“自然確定,怎麼可能會錯,當年我當她是好姐妹,可這荷包卻差點害了秀瑩妹妹肚裡的孩兒。雖然也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的差錯,可我想著就害怕,若非還記掛著當年的那點情誼,這荷包我早就留不得了。世人都說人心難測,這人心還真是個最害人的東西。讓我每每想起都是不寒而慄。”說著原媛打了個寒顫,似乎當年的事,讓她時至今日仍然心有餘悸。
遺南看了看香花,“不知少夫人可有什麼要說的。”
香花把荷包扔回匣子裡,淡淡的說道:“一個相似的荷包罷了,這也能攀扯到柏節夫人身上。”
遺南也點了點頭,“是呀,那暗地裡的人真真可恨,作出這樣的手腳來陷害柏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