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邏閣微笑點頭,“正是鐸氏月娘,那年觀音市求娶回來的平妻。”
張尋求沒理會皮邏閣的話,只盯著鐸月娘問道:“你這丫頭,到合我的眼緣,不知你娘親叫什麼,你又是幾月的生日。”
鐸月娘見他還在糾結這個多年前問過的問題,一時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想到接下來的事還要借力於他,便道:“娘親張秀,我的生辰,”鐸月娘看了皮邏閣一眼,他沒什麼反應,只得道:“是甲辰年丁醜月。”
張尋求聽到張秀二字的時候便微微愣了一下,又問了鐸月娘的生辰,便沉吟著了一句,“怎麼不是癸酉月。”他的聲音很低,皮邏閣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卻是面色平靜,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氣氛一時有些尷尬。鐸月娘只得舉著酒杯給他們敬了杯酒,尋了個空只乏了,早早帶了綠桃退了席,給皮邏閣留了個議事的空間。
三個月後,鐸月娘抱了鳳兒在池塘邊看魚,皮邏閣滿面春風的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低聲道:“月娘,成了!”
鐸月娘看他一眼,不答話。他便道:“張尋求不願動粗,又不想吃了悶虧,索性暗地裡與那女私會,不想那女卻也是對張尋求動了真性情,兩人便胡混在了一起,不甚被波沖撞破,兩人便合力把波沖陰害了。”
此事早在鐸月娘的預料之中,平靜的問道:“如今情況怎麼樣了?”
皮邏閣道:“波沖無,他兄長的兒,于贈繼承了他的爵位,畢竟不是自己的生父,許多人不服他。張尋求本是一方豪酋,也有自己的勢力,趁亂又奪回了以前丟失的大部分地盤,如今兩方實力相當,僵持之下,此事不了了之。不過局勢混亂的很,時常有些沖突,估計也顧不上來尋我們的麻煩了。”
鐸月娘暗暗的盤算了一番,覺得張尋求的事還不能操之過急,可有一個人卻是讓她記掛了許久,鐸月娘看著天邊棉花糖般綿軟的白雲,思緒飄遠,是該收拾那個人了,當下輕輕吐出兩個字,“彩凰?”
皮邏閣眸光一暗,他可以縱著彩凰耍橫,但他不能由著她傷害自己的骨肉,若不是鐸月娘當年氣憤之下生生打折了她的腿,狠狠的挫了她的銳氣,只怕如今他還是膝下無吧,想到這裡,他淡淡了一句,“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鐸月娘冷哼一聲,“為了我未曾出世的孩兒,為了我的阿爹,我要她生不如死!”
皮邏閣笑得溫柔,眼裡灑落一片深情,“何苦汙了你的手,此事我來辦,你放心!”
聽得他的話,鐸月娘抬起雙手,在陽光下仔細的看著,她的手指修長,如水蔥一般,細嫩柔白,很漂亮的一雙手。鐸月娘卻總覺得上面有著洗不掉的血腥味,不由幽幽道:“三郎,我的手還幹淨嗎?”
皮邏閣握住鐸月娘的手,神色有些感傷,“月娘,都是我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苦了。相信我,以後再不會了。”
鐸月娘悽然,長嘆一聲,“我也不想如此,可是我真的好恨!殺父之仇,傷哥之恨,我算是得償所願了。可這心裡空落落的,死去的人始終活不過來了,不知道這樣算計來算計去的,到底有何意義。”著眼眶微紅,她不喜歡在皮邏閣面前落淚,落淚了便是示弱了,在這個男人面前示弱不是什麼好事。她努力的抬頭看天,眨著眼睛,把那些軟弱的東西逼了回去。
皮邏閣輕聲安慰,“如今你大仇得報,以後開心過日便是,我定不讓你再吃一分苦。”
鐸月娘點點頭,不置可否,她以前覺得皮邏閣應該就是她的依靠,如今看來,靠自己才是最真實的,一時只覺得什麼都沒有了意義。她心裡雖還有著自己的疑惑,不過她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慢慢查。
隨著波沖的死,彩凰也悄無聲息的消失了。一天夜裡,皮邏閣帶著鐸月娘到了城外個一個宅,一個老僕佝僂著背把她們迎了進去,鐸月娘進了院裡一個偏僻的角落,老僕開啟了一扇門,然後恭敬的守在門口。
皮羅閣把燈籠放到鐸月娘手裡,“進去吧,我相信見到她,你便能安心了。”
鐸月娘點點頭,默不作聲的接過燈籠,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屋,裡邊的空氣有些渾濁,有著不經常流通的憋悶,隱約夾雜著不清的臭味,藥味,還有著淡淡的血腥味,或許可以是濃鬱的藥味掩蓋不了血腥和腐爛的氣息。鐸月娘壓下心底欲嘔的感覺,靜靜的看著屋盡頭的那張床榻,一個人形的東西靜靜的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