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煌一臉無動於衷的沉靜。
湯舍掏出手機,撥號,講了幾句,結束通話沒七秒,餐館門後鈴響當當,一名女服務員走出來。
“湯sir,你的外套、公文包,還有車鑰匙。”女服務員一張親切臉龐,遞上湯舍的個人物件。
“謝謝。賬本我過幾天再看。”
湯舍接過西裝外套穿上,一面提過公文包,拿取車鑰匙時,女服務員和善提醒。
“湯sir,你連晚餐也沒吃完,不吃完再走嗎?現在雨勢挺大——”
銀絲穿掛蘋果花,串串朝下流蕩,像項鏈,裝飾這島嶼女神的脖頸,優美的軀體。每條夜路都積留花香雨氣,塞了車。
女服務員說:“岬口公路有幾輛車滑落海崖,救難局進行管制,封閉那一帶交通網,你吃完晚餐再走,可以避開壅塞。”
“不打緊。”湯舍謝了她的建議,指著沙發。
“啊!客人嗎……”女服務員低叫,繞過高大的湯舍。“歡迎光臨,請問有預——”
“他不是客人,是誘惑女孩偷嘗成人滋味的不良少年。”湯舍打斷女服務員專業的招呼,作個手勢要羅煌站起。“走了,我親自送你回去接受管教。”
“謝謝你。”羅煌抱好景未央,起身走過開始積水的停車場小道,腳步經心沒踩著水上獨漂的蘋果花。
這晚,湯舍沒見著羅煌的監護人景上竟。
塞車塞了一路,倒是他的手機線路無比暢通,孤爵催命地來電,咧咧罵罵轟炸他腦神經,要不是他駕駛技術了得,大概也載著少年少女滑落海崖。
沒時間多留,湯舍看少年背影沒入屋門,就撐著傘離開。景家有個全意保護景未央的管家,湯舍相信伊洛士知道怎麼教訓一個帶著景家小姐夜出喝酒的不良少年。
羅煌無法肯定景上竟在不在屋子裡。可能在。一樓客廳有幾個buepass成員坐在壁爐前下西洋棋、喝酒聊天,他聽見瑪格麗特的粗鼾聲,十分鐘前,湯舍按下大門對講機,響應的人是葛維鐸。
“小煌弟弟——好樣的!我們才剛下船,你已經帶女人回來了。”戲謔的口哨響在二樓過道小廳。
廊口轉角兩盞鶴鳥立燈啪嚓亮起,一抹人影跟著乍現——
正是葛維鐸!他一身藍色羅盤t恤、粗布工作褲沾著油汙,未做更換,隱然身處船艇輪機艙的自在。
“看看這個——”他拍拍兩只光燦鶴鳥。“你父親送的,說要讓我們裝在新總部——”
“已經確定這裡是新總部?”羅煌問。
“當然,燈都點亮了,”葛維鐸摩撫下巴,欣賞著自己親手裝好的兩盞燈。“總部開張營業。”大掌一拍,滿意極了。
“葛哥,我先去休息,晚安。”羅煌微斂雙眸,瞅著景未央的睡臉,走入兩只發亮鶴鳥佇立的廊道通口。
“這種感覺是不是很像回到家,”葛維鐸臉龐掛著大哥式的微笑,跟上羅煌,道:“還有兩只鶴為你站崗。”
鶴是他們羅氏家徽,今晚飛進這屋子,確實如歸返。
景未央要他帶她回家,現在到了。
“你看起來需要一間房間,”葛維鐸搭著羅煌的肩,漫不經心瞥瞧他懷裡的女孩,壓低嗓音在他耳畔說:“你知道房間在哪裡?懂得怎麼進去吧?”
羅煌一個停腳,手裡生出鑰匙,開鎖,進房間。“這是我的房間,葛哥,你留步。”站在門內宣告完畢,關上門。
“好、好,不打擾。”葛維鐸識相地笑了笑,轉身低喃:“王子哪來的鑰匙……”
鑰匙是景上竟給他的。景上竟一面叮囑現在不是他談戀愛的時候,卻在更早前把鑰匙交給他,說一登陸,他就住他年少的房間,他要在上鎖的房間做什麼誇張事——甚至來一場祭祀——他都不會千涉他。
羅煌直接把景未央抱進臥室,放在他昨晚睡過的大床。他站在床邊看著她,她作著夢,唇角微微上提,像在告訴他是美夢。
是坐在樹下,品嘗她要的果的美夢。
她不是蘋果花嶼開花不結果的蘋果樹,是樂園裡誘惑少年春心的無花果樹。她不要花,只要果,那果還是甜,還是讓少年陷落。
羅煌眸光沉了沉,跨上床,俯身,分享景未央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