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士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一雙凝思的眼睛看著她。“吃飽了嗎?還要不要來點焦糖大黃?葛嬸做了很多——”
景未央點點頭。“嗯。再吃一些,你跟我一起吃。”
伊洛士垂眸,拉過臨牆的單椅,隔著小餐桌,坐在景未央對面。“我答應你母親要好好照顧你。”歸還筆記本,放定鋼筆,他深瞅眼前這個聰慧綺麗的女孩。“我不會讓你一無所有。”
倘若他選擇跟隨她哥哥,她今天真的會一無所有。
“是我讓你一無所有嗎?”景未央拿取一個幹淨的小菜碟,移著自己點心盤中的焦糖大黃。
“你沒有讓我一無所有。”伊洛士道。
景未央又說:“伊洛士,你為什麼不結婚?你如果像哥哥一樣有婚姻,你會有家人——”
“未央小姐,若我說你就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會不會讓你有受辱的感覺?”這心裡話多年不曾出口,他選在今天講明,是希望女孩瞭解,他不會棄她不顧,即便這個景家快散了,老爺過往後,僕傭走了大半,他是待下的那一個。
“謝謝你,伊洛士。”景未央站起身來,將裝盛焦糖大黃的小碟子端至伊洛士面前,擺上叉子。而後,她繞過餐桌,往臥房走,出來時,兩手多了一個胡桃木盒。
“早上若是請湯舍先生進屋喝茶,我會把這個給他。”景未央坐回自己的位子,開啟木盒。
盒裡躺著半個手掌大的船錨,鑲綴紅寶石的錨——紅錨。
“這是景家的傳家寶物!怎能外流?”伊洛士半是驚訝半是憂憤地皺起眉。“未央小姐,我為景家工作這些年,老爺給了我不錯的待遇,今早的事——”
“伊洛士,早上的事,哥哥解決就解決了。”景未央關上木盒。“你說的沒錯——我繼承的東西是‘歷史’,跟哥哥不一樣,如果我沒能力維持——red anchor一定會外流,甚至消失,幸好我今天遇見了祭廣澤先生……”
她說:“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像哥哥一樣,自己處理這類事——”
“這麼有骨氣?”一個聲音介入。
四隻眼睛齊看門口。景上竟在這房子走動來去,已不需要什麼禮節。
沒敲門,不用示意,他推開虛掩的門板,環胸瞅看女孩。“我拭目以待,red anchor繼承者——未來的女強人。”
他說:“記得先把伊洛士幫你代墊的學費給還了——當然,為孤爵演戲的酬勞進來前,有急需,做哥哥的還是可以先借你。”嗤笑地離去,門砰地關上。
女孩臉色刷白一陣。
伊洛士眉頭皺得不能再深。
這就是現實。景榮太留給景未央的,確實全是得用錢維持的“歷史”,與景上竟得到的全是利益不同,這層現實,使景未央將來把戲演真了,卻不再作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