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茶水四濺,暈開摺子上點點墨痕,暈在皇帝的袖口上,滴滴答答地滾落在地。
公公連忙跪下,頭埋在地上,顫聲道:“皇上恕罪!”
“怎麼?一個二個都想著求情,”司翎冷笑道:“是朕讓他跪的嗎?”
公公渾身顫抖,不敢回答。
“朕問你話,是朕讓他跪的嗎?”
“不,不是……”
“不是!”司翎一激動將桌子掀翻過去,眼裡氣出了血絲,“既然不是一個個找朕做什麼?朕只恨沒有將他碎屍萬段——”
“皇上。”
平淡的低喚聲從門外傳來,將將打斷司翎的洩憤,他粗喘著氣,望著滿地狼藉,沉聲道:“滾出去!”
陳拓推門而入,與公公交換了個眼神,隨對上司翎迫不及待的詢問,他輕輕頷首,說:“找到了。”
賀凌在陵前跪了三日,大雪幾日未絕,落滿了髮梢肩頭和眉宇。
他剋制不住地迴圈往復著回憶從初見司容至今的所有事,一樁樁一件件都猶如銳刺狠狠捅破他的心口,朝裡面灌進冷絕的冽風。
痛意讓他清醒。
從西陲趕來,第一盞燈滅,即一魂收回;在葳蕤山見到司容,第二盞燈滅,如今只差最後一盞。
所有人的希望都放在陳拓身上,他卻孤零零跪在司容陵前,不吃不喝不閉眼,徒勞又倔強地做他從前未做過的事。
司翎獨自跟著陳拓來時,看到就是這樣一幅畫面。陳拓去看皇帝的表情,長嘆一口氣道:“皇上去吧,公主可以安歇了。”
司翎一步一頓,肩上的弧度像要垂至地面。沒有人知道,到如今,他心底最後的期望都滅了,像最後的那盞燈似的。
“賀凌,”司翎輕輕踏碎腳下的雪,“我本該叫你跟阿姐一起走,但是阿姐不願,她走之前,要我向她保證。”
“答應阿姐的事,我都會做到,”他嗤笑一聲,垂眸去看他,“我不會動你,但我要你滾回你的西陲,做你的大將軍,此生不得入京。”
賀凌的心狠狠墜了下去。
他朝地下扔去一瓶藥,“吃下去,明日過後,我像三年前一樣送你。”
賀凌接過,半晌,他終是應了一聲好。
?終?
待司翎走遠,雪勢愈下愈大,不知從何處吹來一件大氅,穩穩當當落在賀凌肩頭。他似是有感,握住大氅邊角的溫度,渾身顫抖起來。
終於,一聲悽愴從他喉間溢位,他垂首於地,肩膀聳動,於天地茫茫,再也沒有抬起頭來。
臘月二十,司翎於城門送大將軍賀凌,眉眼冷淡,兩人一路無話,於終別時,司翎突然問道:“你還記得阿姐叫什麼名字嗎?”
賀凌一愣,想了片刻後答:“記得皇上御書房內的字畫落款處寫過,長公主名諱司容。”
大雪洋洋灑灑,將許多事情都埋在了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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