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隊人馬都注意到了我,他們看著我向那漢子請旨,那漢子幽黑的眼珠一轉,笑的甚是陰險“哪家的小姑娘跑出來了?需要大爺我送你回去嗎?”
我不露怯色,但是汗水已經溼透了衣裳,我不知道此刻我該怎麼辦,我就算害怕也不能大喊三哥來救我,我只能鎮定的告訴自己你是來找仇言的,沒有找到仇言,你不能害怕而畏懼。看他們的服飾,我有聽三哥講過,南城叛亂的一群人就是這樣的裝扮,他們為虎作倀,胡作非為,南城一片烏煙瘴氣。
“哪裡來的山野村夫,在這裡胡作非為,等烈風將軍來了,要你們好看!”
“好看?小姑娘模樣挺好看的,就是脾氣大了點,什麼烈風將軍,不過是手下敗將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聞此一驚,遂問道“烈風將軍現在何處?!”
“何處?哈哈哈哈哈哈哈,早已成了城外野獸的食物,屍骨無存了。”他們一併鬨笑起來,我的心遭受了猛然一擊,來不及反應是否真實,我已然神情恍惚。我的馬兒一聲嘶吼,幾個白衣白帽的人將我用繩子捆綁,並且敲暈了我,我沒了意識。
肆。。。。。。。。。。。
醒來的時候,我被關押在黑漆漆的屋子裡,不透一點陽光,我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屋子裡很乾燥,空氣稀少非常,我連呼吸都十分困難。
現在的我身陷囹圄,沒法去找仇言,我不相信他死了,可是就算他沒死,我待在這裡也快死了,我不知道那群人會怎麼對待我,在他們預想怎麼處置我之前,我覺得自己都快撐不下去了。
奄奄一息間,左邊的地方有光漏了出來,有人開啟這扇門,白衣包裹的兩人不懷好意走過來,我用力的想起身,慢慢地發現無濟於事,索性放棄了掙扎。我再次清醒的時候,睜開眼第一個見到的竟是陳封,我努力的喃喃著想要告訴他,讓他去救仇言,可他不僅沒有聽見,也許我自己都沒有聽見,那從我內心吶喊出來的“仇言”二字。
後來我才知道,是父皇命三哥和陳封帶兵前來圍剿南城叛賊,不過是一群趁勢作亂的烏合之眾,三哥和陳封聯手一起將那頭目的老巢一鍋端了,救出了被困的大多數災民和身陷險境的我。
可這樣一群不過如此的烏合之眾,到底把仇言怎麼了呢?我要找仇言,這樣一群人怎麼會把他殺了,他怎麼會死。
可我找不到了。
我在南城停留了許久,找了很多地方,連亂葬崗我都尋遍了我也沒發現仇言的蹤跡,他不會消失的這麼幹淨的,可他的的確確也沒在我的眼前出現過。
三個月後,南城災荒百姓得到了安撫,我被三哥帶回了京城,因為私自出宮我被父皇罰禁足,我沒有爭辯,我只是每日痴痴地想著,仇言他什麼時候回來?
第一年,仇言沒有回來。
第二年,仇言沒有回來。
第三年,仇言也沒有回來……
第四年,我沒有等到仇言,我等到了父皇降旨賜婚,他巡視著京中豪貴子弟,最終將我指給了陳封。
我沒有不喜歡陳封,我覺得我對他的喜歡不是對仇言那樣,他沒有仇言給我的心動,縱使他再好再出色。父皇的話我向來沒法反抗,我只好去求三哥,我想讓他替我去告訴陳封,不要娶我,我還在等仇言,三哥看著我這幾年日漸消瘦,他的眼神裡都是對我的心疼,他希望我有一個好的歸宿,他知道陳封是一個值得依靠的人。可我不需要歸宿也不需要依靠,我要等仇言回來,他說會向父皇請旨求娶我,我不能先違背了諾言。
三哥回府後的第二天,陳封就來到了我的宮裡,曾經是無話不說的摯友,如今對面卻難以啟齒。
“他已經死了,你知道嗎?”
我沉默良久,不知如何面對陳封,我等了仇言四年了,這四年,我每一天都在期待著仇言叩響我的宮門來到我面前,可一年復一年,我已過了二八芳華,父皇從來不會顧惜我的心意,他將我指給陳封,也是看了個門當戶對而已。
我與陳封成親了。
一路鋪陳的豔紅地毯甫從皇宮到陳府,鞭炮聲絡繹不絕,那時豔陽高照,而我每一步都像腳底流膿,疼的移不開步。
這門婚事,我做不了主,我連反抗的權利都沒有,三哥聽說了心生歡喜,他也不知,我的心裡,至今有一個人未歸,我並不愛陳封。
噠噠的馬蹄破空而來,呼嘯而過的疾風將我的喜帕掀起,白衣染血的他騎在烈馬上,一步一步向我前來,霎時所有的歡笑聲戛然而止,他的眼神是那麼滾燙,灼傷了我的心懷。
我的不歸人啊,四年了,他終於回來了,可是,如今這個場面,我又該怎麼向他解釋呢?我們望著彼此,似有千言萬語在心口,卻生生的將它吞嚥,我的紅裳灼了他的眼,他流下一滴淚,馳騁著烈馬與我擦肩而過。這一錯過,我從未想象,這將是永生。
伍
仇言才是平叛南城掃蕩逆賊的功臣,他身處險境,不僅將南城的烏合之眾瓦解,更掃蕩了南城私下裡的意圖謀反的逆賊,他的功績被史臣載入史冊,將盛傳千秋萬代,而我只能在陳府,一邊抹淚慶幸他平安歸來,一邊替他高興,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會死,他會成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