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之間的血緣是割不斷的,這一點林凝眉也清楚,但此時此刻聶修齊將她盡數忘在腦後,林凝眉本身也並非一個多果敢的女子,若是二人的情誼當真消失了,她一個人即便再執著又有什麼意思?
抬手抹了抹面上的淚痕。林凝眉扯了扯唇角,勾起一絲淺笑,羞窘的道:
“祖母,凝眉失態了。眼下孫媳既然已經回了府,那琬姐兒可否養在孫媳身邊,我也能與她親近親近?”
聽了這話,聶老太太雖說心中有些不捨。但卻不欲拒絕,畢竟眼下惟謹失去了兩年的記憶,凝眉這嫡妻對他而言,恐怕比陌生人也好不了多少,甚至因為錦衣衛查探到的訊息,心生誤解也極有可能,若是親自照看著孩子,母為子則強,也不會太過難受。
聶老太太笑著點頭,抬手倒了一碗玫瑰香茶塞在林凝眉手中,說道:
“惟謹現在應該呆在書房之中,你去與他說道說道,解開誤會也就成了。”
林凝眉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但她卻不願輕言放棄,畢竟聶修齊不止是她的夫君,更是上輩子為了她奮不顧身的那個人。若是自己連挽回的舉動都沒有的話,也是萬萬對不住聶修齊對她的情義。
貝齒輕咬紅唇,林凝眉嗯了一聲,又衝著聶老太太說道:
“祖母,要不便先讓孫媳與惟謹商談一番,看看如何安排小弟的身世,眼下禁宮的小皇孫剛剛出世。小弟還是不好出現在眾人眼前,再過上兩個月想必就不會太過打眼兒了。”
聶老太太清楚林凝眉是個心思細密的,也沒有多做猶豫,直接就應了。
林凝眉見著聶老太太對小弟甚是喜愛,便先將小弟留在了易遠堂,帶著琬姐兒與乳母回到了琢玉軒中。
將一回到琢玉軒主臥,林凝眉望著房間內熟悉的擺設,一時間眼眶也不由有些發熱,翠翹這丫鬟一見著林凝眉,當下眼中的金豆子便止不住的掉下來,哭的甚是可憐的模樣。
“主子!嗚嗚!您可算是回來了!”翠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奴婢還以為您不要我了,一連九個月,奴婢都見不著您。如今小姐都會冒話兒了,您可得好生看看她!”
見著翠翹哭的直打嗝,林凝眉心頭一暖,抬手揉了揉翠翹細滑的髮絲,笑著問:
“近來府中可好?琬姐兒可好?”
翠翹緩過一口氣兒,答道:“府中一切都好,聶老太太治家有方,自然不會生出什麼岔子,琬姐兒養在易遠堂中,有奴婢照看著,倒也無大事發生,只是因主子不在,有不少捧高踩低的奴才怠慢琬姐兒,送來的吃食也算不得新鮮。”
林凝眉面色一沉,雖說她早就預料到會有此番結果,但這些奴才們還真是好膽,在她不在驃騎大將軍府時竟然膽敢怠慢琬姐兒,那孩子才剛滿週歲。
想到此處,林凝眉心口便揪地發疼,衝著翠翹道:“此事暫且不提,反正如今我回了府,也能倒出手收拾那群刁奴。”
林凝眉剛想起身去書房尋聶修齊,卻聽到一道冰冷的聲音:
“你想收拾誰?”
抬眼看著身量高大的男人走進主臥,直接站在她身前,以往林凝眉還不覺得,但今日也不知到底是怎的了,她發覺聶修齊身上的威勢極濃,靠的近些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一對上那雙幽深的鷹眸,林凝眉也沒有發覺男人眼中的厭惡之色。
兩手握拳,林凝眉衝著翠翹顫聲道:
“你先下去瞧瞧白芷,她現下是雙身子,也得好生照看著。”
翠翹眸光之中帶著幾分憂慮,她覺得姑爺有些不對勁,看上一眼便將她兩腿發軟,也不敢再離開主臥,趕忙貼著牆根退了出去。
等到主臥中只剩下林凝眉與聶修齊二人之時,林凝眉這才站起身子,衝著聶修齊福了福,低聲道:
“妾身見過將軍。”
聽到女子嬌甜的嗓音,聶修齊劍眉皺的更緊,她林氏就是靠著這樣一副皮囊入宮伺候太子的?即便模樣生的不錯,但這女人早已嫁入了驃騎大將軍府,竟然還如此不知檢點,真是不將他放在眼裡!
鷹眸之中劃過一絲怒意,聶修齊逼近一步,抬手死死扣住林凝眉的脖頸,剛毅的面龐之上流露出極為明顯的冷色,危險的道:
“林氏,你的膽子當真不小,趁我去玉城征戰,竟然能與太子生出苟且之事,且不顧聶家的顏面入宮伺候,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攀附上了貴人,我就無法收拾你了?”
即便林凝眉清楚聶修齊失去了記憶,但真面對一個對她全然無情的丈夫,就彷彿有人拿著一把尖刀往她心口裡戳一般,刀刀見血,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