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不出林凝眉所料,玉城的訊息卻是再也沒有傳回來,匈奴圍城,但聶修齊卻生死不知,若非宣府鎮的趙將軍派人將百姓給連夜移出城,恐怕玉城陷入危難的訊息林凝眉都不會知曉。
驃騎大將軍府上空彷彿蒙上了一片濃霧一般。素來願意生事的白氏與胡氏也安生許多,生怕在此刻觸怒了聶老太太與聶老將軍,否則後果定然稱不上好。
林凝眉呆在琢玉軒中。木愣愣地坐在桌前,只覺得身子乏的緊,一動也不想動,卻見著白芷這丫鬟突然進來了。
“主子。陛下昏厥了。”
聽了這話,林凝眉面色微變,她心中對此事早有預料,畢竟崇明帝日日服食丹丸,身子骨出問題也是早晚的事情,不過在玉城被圍的節骨眼上出岔子,事情到底該如何解決?
林凝眉面上露出一絲冷凝,問:
“朝堂之上的局勢如何?哪位皇子得利?”
白芷面上露出一絲猶豫,說:“眼下是太子監國,據傳五皇子被禁足在五皇子府中,安貴妃則是被打入冷宮,那名為玄機子的妖道也於鬧市處斬。”
“太子監國?”
原本林凝眉還以為玄機子是五皇子與安貴妃的手筆,現下看來,無論到底是何人的計謀,最後得利的還是姜其琛。聶修齊與姜其琛同屬於一條船上的人,想來姜其琛也不會見死不救。
皺了皺眉,林凝眉道:“幫我梳洗一番,該去東宮拜見太子了。”
“又去東宮?主子,那太子妃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上次還想借著三皇子姜無錚毀了主子,幸好未曾讓她得逞,否則您的名聲恐怕便掃地了。”
林凝眉鳳眸中露出一絲無奈,苦笑一聲,道:
“與將軍的性命比起來,我的名聲是半點兒也不重要的。眼下將軍生死不知,若是再不出兵相救的話,阿古泰那瘋子恐怕會將玉城徹底攻佔下來,太子勤政愛民,定然不願見著生靈塗炭的景象。”
穿上如意緞繡五彩祥雲朝服,林凝眉面上薄施粉黛,將蒼白的有些過分的面容給遮蓋住,外頭披著織錦皮毛斗篷,知會了聶老太太一聲,便乘上馬車往東宮的方向趕去。
坐在馬車上,林凝眉兩手死死攥住袖口,心中卻不由升起了一絲譏嘲的意味,若是她沒有想錯的話,太子是對她生出了不一般的心思。否則也不會用那般炙熱的眼神看著她。嗎史記號。
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太子是儲君,而林凝眉是臣婦,就算此點不提,他二人也是同母異父的兄妹,是萬萬不能生出苟且之事的。
不過林凝眉卻未曾打算在此刻將真相告知太子,眼下還得利用他將聶修齊從玉城中救出來,若是姜其琛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之後,恐怕也不會願意出手相助。
白芷坐在一旁,望著主子陰晴不定的面色,也無法揣測出林凝眉的心思,她擰緊了眉,心中同樣擔憂陳安的安危。
馬車停在正陽門前,林凝眉身為正三品淑人,一聽是要拜見太子,便有宮人引著林凝眉往東宮行去。
如今太子監國,代替崇明帝上早朝,此刻早朝已散,太子自然是在東宮書房之中處理政務。
內侍站在案几前,開口通稟道:
“殿下,林淑人前來拜見殿下,見是不見?”
林凝眉身為臣婦,親自拜見姜其琛也有些不妥,不過此刻乃非常時期,懷化大將軍在玉城被困,事急從權也是應當的。
姜其琛眼中劃過一絲喜意,道:
“快將林淑人給請進來。”
內侍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書房,而姜其琛則是掃了一眼案几上頭的信件,這封信是從玉城發回來的加急奏摺,但他卻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將這封信給壓下,若是聶修齊死了,軍中將領還有旁人。
姜其琛劍眉緊蹙,素來溫潤如玉的面龐也變得十分扭曲,透著幾分猙獰之色。
林凝眉很快被帶到了姜其琛面前,內侍們全部退下,就連白芷也被關在門外,不得入內,偌大的書房之中只有林凝眉與姜其琛二人。
書房內燃著蘇合香,香氣淺淡,嫋嫋青煙順著香爐往外溢位。
林凝眉有些拘謹地衝著太子福了福身子,道:
“臣婦給殿下請安。”
“免禮。”
姜其琛走到近前,扶了林凝眉一把,那雙帶著薄繭的手也碰到了林凝眉的手臂,算不得不規矩,但卻未免有些太過親暱了。
林凝眉秀眉一皺,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直接跪倒在地,開口道:
“太子殿下,眼下玉城陷入危機之中,就連宣府鎮也岌岌可危,還望殿下出兵相助,莫要置咱們大虞淪入危局之中。”
姜其琛看著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心頭不由升起一陣煩躁,說:
“在凝眉心中,我竟是如此胡鬧之人?”
姜其琛沒有稱自己為‘孤’,而是以‘我’代稱,聽著是平易近人,但林凝眉心下卻更是有些厭惡,明明他是儲君,卻偏偏對自己生出了腌臢心思,也怪不得王瑾沅三番四次的想要對她出手,現下看來,這位太子爺才是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