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凝眉身子有些顫抖,一把握住了林牧瑜的手,顫聲問:“這字條你是從何處得來的?開中法是否與明日的會試有關?”
聽得林凝眉的問話,林牧瑜面色更是難堪的緊,苦笑道:
“之前愚弟入了一趟茶樓之中,茶樓內聚集了不少舉子。有一老道說自己能掐會算,便將開中法這三個字寫在字條之上,因圍聚在一起的舉子實在不少。所以事情鬧得也有些大,甚至還驚動了錦衣衛,若這開中法不是考題才好,若是考題的話,想必愚弟也要捲入舞弊案中了。
渾身微微發顫,林凝眉蹭的一聲站起身子,心下十分惶急,在正堂之中不住地行走打轉,又問:
“現下可有人知曉你拿到這字條了?”
林牧瑜搖頭:“這字條是那老道趁亂交到我手中的,因開中法三個字已經被吐露出去。想必要不了幾時,訊息便會傳開,即便愚弟在會試中取得不錯的成績,恐怕也不會得著什麼好結果。”
林凝眉面上浮現出一絲薄怒:“那老道究竟是什麼身份?子不語怪力亂神。我看他並非能掐會算,反倒是受了有心人的指示,才會如此巧合地出現在你面前。”
“會是俞氏的手段?她恐怕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吧?”
聽了林牧瑜的問話,林凝眉鳳眸中存了一絲凝重,說:
“不管是不是俞氏,明日你參與會試之時,都不能答得太過出挑,尤其不能名列前茅,否則事情便更是不妙。”
頓了頓,林凝眉抿唇又道:
“牧瑜,你是聰明人,所謂中庸之道也不必我再教你,今時不同往日,雖說我希望你能韜光養晦。保住性命捱到殿試再說,反正寧夫人是寧國公府的後人,聖上心中早便存了你的名兒。等到殿試之時,也會順遂許多。”
林牧瑜眉心也帶著一絲愁緒,他本身便不欲做投機取巧之人,眼下竟然糟了無妄之災,即使他在會試中隱藏鋒芒,但以錦衣衛的手段,恐怕依舊會查出端倪。
“二姐姐,事已至此,愚弟只能聽天由命了。”
林牧瑜走後,林凝眉懸著的心仍舊沒有放下,偏偏她只是一介女流,手上並無可用之人,根本不可能在驃騎大將軍府外頭查出訊息。
入夜之後,聶修齊見著林凝眉眉頭緊鎖,心下也不由有些憂慮,一把摟住小妻子的肩頭,低聲誘哄道:
“凝眉,你可是遇見了什麼難事兒?”
林凝眉將想搖頭,但一想事情的嚴重性,也不敢隱瞞,將那開中法之事娓娓道來。
聽了這一番話,聶修齊劍眉緊蹙,說:
“因江南富庶而邊境苦寒,聖人想要重新頒發鹽引,讓這些商戶以糧食換取鹽引,不過此法難以實行,當年才給擱置了,先前邊軍空腹守城,事情傳到了陛下耳中,這才舊事重提。”嗎估丸巴。
林凝眉抬手擺弄著壓著裙裾的環佩,開口道:“有關開中法一事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是何人在背後算計這批舉子,朝中的哪位考官洩了考題?”
俞慶身為禮部尚書,乃是會試的主考官,自然清楚會試的考題是什麼。不過俞慶好不容易坐上了禮部尚書的位置,如此自掘墳墓之舉,倒不像是這老狐狸能做出的。
聶修齊皺眉,從善如流道:“那我派人去查查,想來也能查出一絲端倪。”
聽得聶修齊此言,林凝眉點了點頭,事已至此,除了仔細查探一番,也沒有旁的法子。
轉眼又過了一日,正是會試之時,昨夜林凝眉輾轉反側,根本未曾睡好,眼下辰時已過,考生們應當已經入了考場之中。
林牧瑜本身的才學不錯,但因性子有些純善,對於陰謀詭計也算不得輕鬆,一旦今日出了相似的錦繡文章,想來定然會將他牽扯進去。
剛過了一刻鐘,白芷這丫鬟便匆匆行入正堂中,衝著林凝眉福了福身子,開口道:
“主子,會試的題目正是開中法。”
林凝眉身子一踉蹌,好懸跌倒在地,虧得白芷身手不差,這才沒有讓林凝眉摔著,攙扶著主子落座於八仙椅上,林凝眉眉眼低垂,恨得咬緊牙關,怒道:
“到底是何人將考題洩出?難不成真不想要命了?那老道又是何人?”
白芷眉頭緊鎖,說:“奴婢聽聞昨日於雲來樓中算卦的老道,此刻已經被錦衣衛押入詔獄之中,嚴刑拷打,但這人卻是個嘴硬的,無論如何也未曾吐露出半點兒有用的訊息,只是咬死了是他自己個兒算出來的。”